府。
丁桃容让侍女们退下,独自坐在闺房的梳妆镜前,好心情地端详着自己。
她刚刚随父亲一起出席了一场重要的晚宴。她一贯厌烦这种场面,但今夜格外不同——她这次描的妆容格外精致,十分令她满意。她总是很乐意向外人展现自己的美丽。
丁桃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却忽然想起了另一双眼睛——那是一个白衣少年,目光清澈,但又显得幽深静寂,让她联想到广袤无边的唤海。
只有一面之缘,她甚至不太记得那少年的模样,但却记得他曾经专心注视着她——那种感觉很奇妙,让她好像身在梦中——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心中原本对季牧的感觉忽然就淡了,不再有前些时日的迷恋,也不再时常想起。
丁桃容对镜一笑,还是有些不舍得洗去妆画。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该趁着天色还早些的时候、唤来府里的画师为她作画一幅的。可惜现在已太晚,不合礼数,一定会被父亲严厉训斥。
这时,她忽然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阵不紧不慢的叩门声。
这么晚了,到底是谁?丁桃容有些不安,扬声问了一道,却并没有人回答。
丁桃容心中紧了紧。她咬着嘴唇,立刻拉动了示警的铃线,并飞快从桌台下抽出一柄匕首。光线下刀刃反射出幽森色泽,是淬了剧毒的。
她一时没有动作,僵坐在原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叩门声又一次响起了。还是那般的慢条斯理,甚至有些温柔,不像有恶意。
丁桃容仔细想了一想。若是歹人,就算能攻入府中,也不可能毫无动静;如果真的那般高明,那更不会贪图她什么,恐怕早已奔着藏宝阁那些地方去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冲着她来的,左右也非要达成目的不可,她不开门也没有用,还不如稍稍占些主动,再见机行事。
她心神定了定,鼓起勇气站起身,悄然向楼下走去。
她故意没有提灯,只握着匕首站在楼梯上向门外张望。外面时有雷闪,透过窗纸,她却看到门外分明空无一人。
莫非是有人故意戏弄与她?丁桃容心中微怒,脚步加快了些,临近门口时再次顿住。她出声问:“是谁?”
依旧没有回答。
丁桃容右手握紧,让匕首手柄上的雕饰硌痛掌心。她往侧挪了一尺,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把门踢开。
冷风和着雨气灌入房中,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丁桃容一看向院中,顿时被惊得后退一步——
门前不远处赫然躺倒着一个男子!
丁桃容没有惊呼出声的唯一原因是,那男子身形轮廓十分熟悉,多半是她相识之人。
她左右张望无人,立刻返身取了一柄伞撑开,快步向男子走去。
丁桃容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顿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秦大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深夜倒在自己门前的人,居然会是秦悦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