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借剑并不是“一递一接”这般潦草敷衍的事,毋需有一个相互了解、认同的过程;尤其是对于“知昧”这样灵性蕴藏的古剑。陆启明正在做这样的事。
至此时,陆启明已经将剑诀适合顾之扬的用法、以及他自己惯用的方式先后讲了一遍。他微笑道:“你全力攻击,我用‘霜驻’。”
顾之扬闻言,重剑赤鸿竖于胸前,对陆启明郑重行了一个剑礼。
陆启明微一回礼,轻声道了一个“请”字。
顾之扬点头,定神,起手——
剑出开山!
激昂剑意骤然腾空,如游龙直冲云霄。
“好!”陆启明情不自禁赞了句。
这绝不是客套。过去顾之扬的剑锐利有余而沉定不足,出剑时总是靠着股意气在支撑,远远谈不上稳定。这是他艰难经历带来的必然。
而今,别的暂且不提,仅从这第一剑来看——李沧波确实是位合格的师父。
顷刻间两人就疾速互换过了十数招。陆启明始终只守不攻;他在判断顾之扬剑道修行的准确程度。
“准备了。”
陆启明的目光平静而专注,“知昧”剑势一轻,气韵无声而起。
幽光落水堑,净色在霜枝。
究竟该如何形容这一剑——
连天地都被夺去了颜色,仅余古剑沉静的光华刻印于心。
分明若有若无、不着重力,而整个山谷的空间却都陷入了绝对的凝滞——当然,这只是人们的臆想;唯因这一剑实在太清静、太无暇,让人动容又遗憾,恨不能使时间回溯重演千万次。
实则大多数人们都说不出这一剑真正的好,他们只能感觉到其中巨大的美感,以及对高深境界的下意识的敬服;而这已然够了——所闻所见皆修行,在场之人即使不求甚解,亦能受益匪浅。
旁人已是如此,顾之扬心中所受到的冲击之深更是无以言表——
字“霜”。颜色雪白,是为世间纯净之物;却兼又携了晚秋肃杀与冰雪严寒,有萧瑟之意——如此有两解。
字“驻”。有忍耐、磨难之“驻”,又有坚韧、持恒之“驻”——如此又两解。
其中意境深沉、复杂难明至此,陆启明却能够将这一切尽数完美融入一剑!如非亲身所感,顾之扬决计无法相信世间有剑法竟能做到这等地步。
感激、尊敬、仰慕……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最终统统化为瞳孔深处炽烈的火焰;顾之扬更加用力地握住了赤鸿剑柄。
这正是他热爱的剑道啊!
……
在霜驻剑起的那一瞬,李沧波已彻底沉默。
剑诀,自它的创造者手中用出的时候,是绝对不同的——那种灵动和鲜活感是那般强烈,令每一位剑修都无法忽视;就好像枝叶与根脉的生命关联。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即使判断结果再荒谬,李沧波也不得不承认,剑诀“霜驻”的创造者,竟就是不远处那位平平淡淡的清秀少年。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人能天才到这等地步?李沧波只觉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匪夷所思过。
“嘭”一声巨响!
正恍惚间,李沧波猛然感到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瞬时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
——原来是龙安澜的一记鞭腿。
“二百。”她冷冷说罢,连一丝停顿也无,红缨长枪再度扬起。
李沧波脸上怒意一显,道:“面对如此剑法,你就算不愿虚心向学,至少也该停下来以示敬意。像这样对修行毫无尊敬之心——你还算什么修行者?”
龙安澜眉梢挑起,看了他半晌,然后道:“你真当我见得少么?他这式剑诀我看了不下百遍,那还会像你一样稀罕?”
李沧波神情顿时僵住,尴尬不已,“这……”
“不过,”龙安澜淡淡一笑:“你这几句话在理,我喜欢。你人还算不错。”
李沧波一怔,认真道:“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