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一丝人声。
鸡鸭牛羊,炊烟皂角,整个谷底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而山民却都在各自的房子中静止,不说不动。
民居群的外围是一圈抵御野兽的高大栅栏,大门前还设了数座阵法——不过极其简陋,定然是出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师之手。
到了这里仍没有感应到林有致的气息已经使陆启明心中的躁意达到了极点,更不可能有心情陪他们玩什么玄虚。
陆启明冷哼一声,右手一挥,浑厚的掌力带着怒气倾泻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阵法栅栏皆在一瞬间被摧毁,面前一片清净。
惊呼声四起,一阵骚乱过后,山民终于纷纷跑出房子查看究竟。
陆启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道:“倒沉得住气!”——那武师的气息仍留在原地。
山民越聚越多;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灰飞烟灭的阵法栅栏以及地上深深的裂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渐渐的,他们望向陆启明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惶恐;他们对视一眼,突然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恭迎圣使!”
……
陆启明微一挑眉——大部分山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他们竟然是发自内心地恭敬!
片刻后,一个浓眉大眼的憨厚农家青年小跑过来,对着陆启明拜了拜,紧张道:“圣使大人,圣女大人和先知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陆启明注意到,青年下意识地将“圣女”排在了“先知”之前。他环视一圈,似笑非笑道:“带路。”
他一开口,周围山民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小心站起来,为陆启明让开道路。
陆启明随着引路青年在人群中穿梭,渐渐感觉出人群中不同寻常的气息,不由心中沉思。
这些山民个个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但他们之间却有种若隐若现的奇异气息相连;这种气息他从前从未见过,似是某种精神上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却共为一个极契合协调的整体。
这些普通人在一起,却造就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力量形式;虽然现在仍十分微弱,无法看出用途,但陆启明却知道——这极不寻常。
莫非,这正是吸引林有致之处?
一路无话。
两个人很快接近了谷地的中心——一座四层竹楼。
这是谷底中最高最大的建筑;虽在外面毫不出奇,但能在山中建稳,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看来这里便是那个自诩“先知”的武师居所。
竹楼建在一座圆形的灰石高台上;高台一看便是古物,期间诡秘纹路纵横交错,色泽斑驳;原本应有许多石刻,而如今历经风霜,早已看不清初时模样。
陆启明一踏上高台,便知道——就是这里的力量扰乱了他的感知!而这种力量,与方才他在村民身上感到的极其相似,不过更悠远,也更强大。
引路青年帮陆启明打开了竹楼的门,便一躬身退了下去。
一阵风吹过,吹起里面层层帷幔向陆启明柔软飘荡,像女儿的手。
陆启明莫名一笑,负手跨进了房中。
房间中有静静燃烧的烛火;上首端坐着一位身着粗布衣的中年人,他的侧手则有一位白衣女子。
陆启明一眼都未看那中年人;他径直望向那女子。
女子的衣袍略显宽大,不甚合身;却不觉丝毫邋遢,只显得潇洒飘逸。
金色的烛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显出精致绝伦的轮廓;她只安静地坐着,周身便环绕着静谧圣洁之意。
她听到响动,立刻抬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她心中瞬间闪过无数情绪。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微笑起来,眼中有雀跃之色一闪。
良久,她朱唇轻启,叹道:“圣使大人,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