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午后竹歌便悉心调了药粉给阿娇易容,待铜镜里的人一双最招人眼的桃花眼变了杏眼,肤色又被抹的微微暗沉下去,嘴角还有两个不小的痣,怎么看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
竹歌这才给阿娇梳妆,虽说带下来的衣裳首饰多的是华丽的,却也只捡最一般的穿戴。
到了将近酉时时分,被雪舞笑说打扮的浑是一个庸脂俗粉的阿娇才等上了来接的马车往刘建府上去。
虽是临时住几个月,刘建却也丝毫不委屈自己。买下了大宅子,近年边门口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阿娇同竹歌坐在车内,往车窗外望去,只觉雪光
光辉夺目。却没有推开窗看看的兴致,心中不由想起为刘建逼得连娘家也不敢回的征臣。最后见她时还怀着身孕呢,现在也已经两岁多了吧。
爱慕胞妹,夺父之妾,还想造反。
这个刘建,还真有汉时诸侯王的风范啊。
等车到了刘建府上,竹歌搀扶着阿娇跳下去。门口立时便有一个生的很不错的丫头迎上来问:“可是张先生姊姊?”
竹歌便代为点了点头,丫头便盈盈笑道:“可算来了,我们孺子等了很久,正盼着呢。”说着便打头引着阿娇进去。
阿娇本还以为这是大宴宾客才请客,没想到下了车却只见稀稀疏疏几辆马车。心间正起疑心,又来了个孺子的丫头。看来,今天不是酒宴这么简单吧。
汉时诸侯王后宫等级大致等同于皇帝后宫,孺子便在良人之。这贴身丫头也穿戴的很好,只怕还是个受宠孺子想拉拢张博达呢。
想起来也是疏忽了,没问问张博达究竟干了什么,引得这刘建这般重视。
进了庭院中,往来侍女皆是二八少女,不乏生的娇媚的。院中青松翠竹,同着红梅傲雪倒有一番赏头。只是也来不及细看,叫这丫头引着左拐右拐往前走着罢了。
到了花厅中,那丫头站在门口道:“孺子,张家女士来了。”
阿娇便由竹歌搀扶着站定,柔声道:“叨扰了。”
门哗啦开了,却是浓香扑鼻。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花枝招展地迎上来,挽住阿娇的手热络笑道:“这便是张家姊妹吧,我便称一句妹妹吧。”
诸侯王的太子宠妃,对她这般热情,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呢?
阿娇心中越发疑惑,却也只微微笑着。一副娇羞腼腆的样子,她疑惑这孺子。
这孺子也很疑惑她呢,这张博达生的璧人一个,姊姊却比不上他。好在气质出众,落落大方。
不过生的比不上她正合了她的意,太子身边最亲信的韩先生对这个张博达可是赞赏的很呢。她便怕那久病在家的姐姐也是个美人,来日再进了后宫为敌,不如结交一二,现在既没了威胁也可放心交好来拉拢她兄弟。
陈孺子想到此节便愈发热情,一路同阿娇说着话带她往殿内进去。
殿中歌舞正在精彩时,陈孺子便引了阿娇在席上坐下。又往上首去同刘建说了,阿娇便在刘建看过来时低头行了一礼才坐下。
刘建心中见张博达姊姊姿色虽也不错,却短在那几个痣上,也有些失望。却转头同正在和人对饮的张博达说:“先生,看看下面谁来了?”
张博达一眼便见到了阿娇,同她点头示意后。心中虽又惊又恨,却笑道:“多谢太子同孺子好意。”
阿娇落座后以袖遮面,也不饮酒水。只做做样子便放下,去打量这殿中的人。
汉时男女尚未有大防之说,是以一起宴饮是常事。而张博达同一个中年儒士模样的就坐在刘建左右,显见是最受重视的。
其余人阿娇不认识,也不过扫一番,又回到了刘建身上。
刘建也算个俊俏男儿,他很像刘征臣,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兄妹。只是不如其妹阳光,眉目间很是阴冷。
阿娇只打量了他几眼,怕他有所发觉便收回了目光。回神应对着左右席上的闲聊,听说她是张博达姊姊,几个贵妇态度都还算和煦。
又有陈孺子照料着,阿娇虽不说宾至如归,倒也没决出冷落尴尬来。忽然听得陈孺子笑问:“妹妹是不爱喝酒吗?见你没怎么动?不爱叫人上热饮来。”
阿娇垂首道:“风寒刚好,饮酒偶有头疼,不敢多喝。”陈孺子就招手叫人送来几种热饮,见阿娇沉静自在便转头先上主席去对刘建嘘寒问暖。
阿娇坐在这满室热闹中却觉得没意思极了,蘸了酒水往案上写了个“酒”字。
中国人智慧博大精深,单就造字来说便是象形会意皆有深意。三点水旁加酉,便是酒。
从前阿娇也看不出其中意思,到了汉代却只觉得直白极了。酒自然是水,酉时是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汉时官衙,至酉时门口立一块酉牌,意为下班了。
古人晚间娱乐活动也就是酒宴歌舞罢了,所以酒字为此而来。
阿娇想到从前幼时馆陶手把手教会的字不觉轻轻笑了,她之光芒纵然加以遮掩,到底是养在宫中万人之上的气质。天生就该是鹤立鸡群的,这一笑倒叫人忽略了她容貌上的那些瑕疵。
对面席上的男子便被引过了注意来,阿娇却浑然不觉,把水字抹了。拿起筷子小口吃着竹歌夹的菜,专心等着酒席结束好回家去。
却不料酒席结束后,陈孺子笑吟吟地留客。“天色不早了,大雪路滑。妹妹便同先生在府上歇一夜吧,左右年边回去也没事。”
她这话一出,刘建便眸中一亮道:“正是呢,令姊不是刚病愈吗?就在府上住下吧。”这个张博达很有几分本事,所算之卦卦卦灵验不说。韩先生更是怀疑他只怕是留候族人,所以才学的这样一招半式的糊口。
留候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大汉江山有他一半功劳也不夸张,只是他早早隐退出朝堂。长子又被夺去了爵位,不知去处了,要是能在这个张博达身上顺藤摸瓜找出留候后人为他所学,还愁大计不成?
所以刘建自觉放下了身段来交好这个张博达,想来他也该士为知己者死才是。却总有几分不知好歹,但现在把他们姐弟扣在府上,不愁他不低头。
脖子再硬,能犟的过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