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地磕了三个头,拉着母亲这双和身上华丽的衣服完全格格不入的满是粗糙裂痕的手,他眼红了,说,“娘,不孝儿回来了,儿子考中状元了”
老太太泪如泉涌,“回来好,回来好,娘真想你,起来,快起来”
扶着老太太的杜宁宁这时竟然扮演起丫鬟的角色,伸手就去扶王岚平。
“岚平哥,我就说嘛,你一定能考中,哦,不对,状元公,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杜宁宁扶起王岚平,边说还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脸上尽显俏皮可爱,小腰左右乱扭,咯咯直笑。
“大小姐,难得呀,你也会与人见礼了”王岚平和她以前虽是主仆,但杜小姐还从来没把他当下人,二人之间实为朋友。
“你取笑我”杜宁宁嘴一噘,脚轻轻一跺,屁股一扭,满脸有理没理都不依不饶的架式。
这一幕让一旁的杜大员外开在眼里那是大喜过望呀,嘴咧得都合不上了,但在另一个人看来却很难过,她就是芸娘,王岚平这些年不着家,王老太太身体不好时全靠她芸娘过来照顾。
看到杜宁宁王岚平这才又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邻居芸娘,这丫头虽然有些腼腆,但和自己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今天她应该会来呀。
王岚平在人群中快速的搜寻着,猛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人群的后方,慢慢地朝城内走去,那是芸娘。
王老太太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她说,“平儿,走,回家,给你爹上柱香”
这时一众官员又涌了过来,刘泽清总兵领头道,“将军,这京城千好万好,也不如一口家乡菜好,我包下了本县最好的酒楼,给将军接风洗尘,将军请”
周知府一听忙眯起眼打量了刘总兵一番,意思是说你小子不是说视查军务路过嘛,怎么连酒席都备下了,出手够快的呀,那我那桌酒席谁喝呀。
刘总兵也对周知府投出一个眼神,一脸的得意,那意思是在告诉周知府,你管着嘛你。
总之刘总兵这话一开口那是得罪了一群当官的和当地富商大户,也是,这么些人你凑一桌给状元公摆一桌不完了吗,还省银子,可这些人哪,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都想和状元公攀攀私交,状元的名号虽然来的不容易,但是最有用的可是这安庆府副总兵的军职。
别看带个副字,这可和今天的副级是两回事,在级别上和安庆总兵官没有区别,没有从属关系,大明正规军制,将全军分为五军,分别为步军,骑军,火器营,工兵和辎重兵,总兵官统帅步军,副总兵领骑兵,等等,各军统领各司其职,出征时由朝廷指派一大将军统一指挥这五军的行动,不过在以前虽然各统领不分大小,但由于中原地区产马不多,骑兵的战斗力一直不能与步军相提并论,所以总兵在气势上压副总兵一头,但近些年随着大明在关外不停在与满清作战,吃尽了骑兵的苦,这时候朝廷也太太注重骑兵的发展,那不用说了,统帅骑兵的大将自然又压步军一头,如果一旦这支军队立了功,那首先第一个得到朝廷封赏的一定是骑兵统帅,也就是副总兵。
如今这年月,战火连年,武将的升迁那是最快的,一个大胜仗,没准能连升好几级,战争中谁最有钱,统兵大将呀,谁最有权,还是这些军爷,纵兵抢掠,生杀与夺,连皇帝都睁只眼闭只眼,要就只是你能打胜仗,谁在乎你过程。
头一次当官,还当了这么个大官,王岚平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一路从北而来,遍地烟火,百姓流离失所,饿莩满地,而地方官却无所作为,自己头一天顶着天下第一武状元的名号荣归就开始堕落,这哪行,战乱连年,很多人为保命吃土裹腹,自己哪能尽享口舌之福,当官不为民,还不如回家拎油瓶。
想到这,王岚平对着刘泽清作出一种不情愿的表情。
不失时机的周知府忙上前,接过王老太太的意思,替王岚平开了口,“恩,对对,刘将军,状元公衣锦还乡,礼当先行告慰祖先,光宗耀宗,此乃大孝,这迎来送往的接风宴依我看还是改日吧”说着周知府得意地看了刘总兵一眼,意思是我的酒席没正主,你那也一个人乐去吧。
这下弄得刘泽清脸上青红相见,两名昔日携手大逃亡的难兄难弟好像这会不是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在全城官民人等的簇拥下,状元公的队伍开进了怀宁城,径直去往王家老屋那两间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