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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鱼贯而入,装着糟糠的筛子被掀翻,菜架子被一脚踢倒,晾晒的咸鱼横七竖八掉了一地,被强行闯入的屋子响起尖叫和粗吼……
原本好好的山寨,不出一刻便乱成了一锅粥。
陆见让那几个大汉回家护娘子去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朝寨主那屋看去,暗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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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墨原本正在屋里坐立不安,隐隐担忧着外头的状况,岂料那个刚出去不久的男人从后门回来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拦腰抱起,使轻功迅速离开了屋子,往山下奔去,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扔进一间昏暗破旧的小屋里了。
“啊……”毫不温柔的力道令她痛呼出声,单逸尘眼中有一瞬的心软,可思及山寨里正被践踏欺凌的同伴们,又强迫自己收回想去扶她的手,直立于她面前,冷冷看着她:“你是何人?”
阮墨揉着酸疼的后腰坐起来,既委屈又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郁南城西最富有的阮府与城北的员外府联姻,阮府二小姐于成婚前突然不见踪影,至今行踪不明,阮府寻人未果,上报官府,在员外府的支持下,全城搜查。”
他轻轻地笑了,极冷,却冷不过眸里的光:“你,便是那个阮府二小姐?”
那一声笑,不知是笑她装傻充愣,还是笑自己被她迷了心魂,当初救她回来以后,竟忘了追查她的身份。
阮墨一愣,回想起入梦之初的记忆……似乎确实是的。
可那又如何?
为何,仅仅因为她的身份,前一刻还在耳边温柔低语的男人,下一刻却可以对她如此粗暴?
“是。”她在他冷然的目光下,逼自己压下心头的一丝难过,字句清晰道,“我就是那阮府二小姐。”
男人的双眸紧紧锁着她,沉默良久。
在阮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忽然一拳狠狠击中她身后的墙壁,她下意识紧闭双目,“砰”的一声重重响在耳畔,震得她头直昏。
天,手很痛吧……
他、他怎么了?
该不会气得要打她吧……
单逸尘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吓得发白,眼睫轻颤,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将她欺负了似的。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瞒他欺他的人。
对,他气疯了。
他气她连累山寨安宁不再,他气她相处多日从未透露半句,他气她至今不肯全然信他。
然而,统统比不过他对自己的怒气——
这个直到此刻,仍想着要将她护在怀里,不愿交出去的自己。
多么……可笑。
阮墨一直听不见动静,试探着微微睁开眼,却见男人一脸漠然地退开,不再看她,转身,留下一个略显颓丧的背影,朝门外走。
“单逸尘!”她顾不得害怕地追上去,他的神情太过冷淡,让她有种会被丢在这里的感觉,“你……你去哪儿?”
“回山寨,应付那些官兵。”
“官兵?他们去山寨了?”她以为他将他们挡在半路了,此时才终于明了他的种种异常,“他们说你抓了我?”
单逸尘不语。
但他方才的失控举动,早已然说明了一切。
阮墨晓得,他们虽是一群凶悍的山贼,却不可能与拥有军队的官府对抗,想必,是山寨遭到官兵强行搜查,大伙儿受尽折磨却无法反抗,他才会如此不甘和……气她。
“单逸尘。”她走到男人面前,微仰头望着他的双眼,静静地说,“我跟他们走吧。”
“不行。”单逸尘一口回绝,毫无回转的余地,“你留在此处,哪里也不许去。”
“然后呢?任他们隔几日便上来捣乱一回?”阮墨慢慢摇了摇头,“你是他们的寨主,而我,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外人……”
“不,你不是外人。”他双手扣住她的肩,指尖发白,“你是我的……我的……”
“你的……什么?”她看着他问。
是啊,他的什么呢?
他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更没有给她任何名分。
她是家境殷实的官家小姐。
而他,只是臭名昭著的山贼。
凭什么……要她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
阮墨忍着肩上的刺痛,抬手覆在他炽热的大掌上,冰冰凉凉:“单逸尘,大伙儿都需要你……让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