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是谁都不知道,着实有些可悲,再联想到妫翟本该锦衣玉食,住着华美的宫殿,却连父母都未谋面,便被送到这等穷乡僻壤之地。
虽出生不同,遭遇却如此相像,他懂那种感受,便不再坚持:“月底我要准备防务之事,没办法脱开身,我会让吕卓祭祀那天再来,顺便接小笛子。”
妇人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有些勉强:“将军慢走。”
妫翟坐在案前望着锦缎发呆,对于能去参加三皇祭祀本就没有抱多大幻想,不过她确实想去看一看那道威严的身影,哪怕是在远处,哪怕一眼就好。
“等下一次吧!总会有机会见到的。”她在心里这样想道。
然而在下一刻妇人便来说,陈一答应带她去了。
妫翟有些莫名,实在想不通一根筋的陈一,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
难道是奶娘的游说起了作用?
不见得,妫翟之前在小院,听到奶娘把该说的都说了,却并没有让那头犟牛有丝毫改变决定的意思。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如此呢?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
不过,对于能去观礼灵台祭祀,妫翟还是非常高兴的。
今日阳光正好,远处的树林和草地绿荫更甚,伴着微风都能闻到春的气息。
妫翟难得的没有看书,却见妇人打开一个木箱,从中拿出一块尺许宽的丝帛,这还是上次岁末祭祖的时候,陈一送给她的礼物,用他的话来说:“确实小了点,我只是让你认识认识什么是丝帛。”
妫翟斜靠在案几上,用左手撑着小脸,神色有些古怪:“奶娘,这样真的好吗?”
妇人一边把丝帛仔细的折叠好,一边说:“只是这样小的一块,不碍事。”
“哦!”妫翟小声的应道。
这时,妇人拿起绣针在折叠成长条的丝帛一端起针,又落针在起针的旁边,却又在落针时把线兜成圆形,然后第二针在之前的线圈中间起针,两针之间约半分距离,接着又把线圈拉紧,之后便又如此绣着。
不多时,便有一个图案的轮廓出现在丝帛上面,妫翟瞪大眼睛,惊奇的问道:“奶娘,这是什么绣法?”
妇人勉强的一笑:“这叫辫子股绣,也叫锁绣,等你长大了些便教你。”
妫翟目不转睛的望着妇人的手指在丝帛上面熟练的游走,重重的点了点头。
妇人见其没有心思看书,便问道:“你可知道三月初三是什么节日吗?”
妫翟点了下头,知道奶娘是想考考她,便毫不犹豫的说道:“上巳节,《十五国风·郑风·溱洧》:
“溱(zhen)与洧(wei),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蕑(jian)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cu)。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xu)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士与女,殷其盈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妇人抬头望了她一眼,眸中充满黯淡,嘴角却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