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把蒋茗婷从原本待的正房给赶了出来,因为大太太交代了,不能让她有机会偷跑出去,免得败坏蒋家女的名声。
虽把她从正房赶出来,却没把她赶远,而是让她住进后罩的一间排房,这间排房以前是当杂物间的,因要让她住进去,所以略略收拾过,杂物全都清走了,没有床,只扔了几条破被子给她,也没给蜡烛,给了一个木碗和一个木壸和木杯,衣服倒是都拿来了。
只是她那些首饰头面全都扣下了,等庄头进城时,给桂嬷嬷送去,再交回给大太太。
蒋茗婷整个人都蒙了,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气得要叫人来收拾这些妇人。
庄头太太冷哼一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啊?告诉你,你不配。”
“你们,你们竟敢反了!我跟我娘说去。”蒋茗婷左扭右扭,就是扭不开按住她肩头上的两只手,气得大骂,伸脚要踹人。
仆妇们做惯农活,她的这点力气,只能算是给她们挠痒痒。
嘻嘻哈哈的就把人给压得更低,脸都几乎要埋进地里去了。
“你娘啊!你那个亲娘,大概过没多久,就要跟你亲爹一起被砍头了!啧!还想着跟你娘告状去?哈!”
“你胡说,我娘好好的在城里,怎么会跟我爹一起要被砍头,你胡说,胡说。”蒋茗婷心头一阵乱跳,恐慌、害怕、不解种种情绪齐涌上心。
“告诉你!你以为你还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啊!我呸!不过是老太爷跟个女伎生的私生女,怪不得我们家大太太费尽心思,怎么都教不好你,搞了半天,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可不是嘛!听说咱们家真正的大小姐啊!那才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哪像这个西贝货,大太太为了她,都要熬干心血了,就是教不听,好好的嫡出大小姐,正经元配正室不做,硬要去走偏门。”
“原来是个假货,生来肖母,也就难怪会走偏门了!”
蒋茗婷从她们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的字句,慢慢的才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大老爷和大太太亲生的女儿,而是祖父和青楼的女伎所生,他们两个把大老爷和大太太真正的女儿和自己交换过来。
她其实应该叫大老爷大哥,大太太为大嫂?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都是骗人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庄头太太看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自己,又是一声冷哼,“告诉你,要不是大太太念着多年的情份,你以为自个儿还能全须全尾好好的待在这儿?哼!大太太现在是瞒着老太太,你是知道老太太脾气的,等她知道了,也不知大太太还护不护得住你呢!你啊!就悠着点,安份些,别给我们惹事儿,不然,回头我们报上去,大太太可就瞒不住老太太了!”
蒋茗婷在蒋家那么多年,怎会不知老太太的脾气,她对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偏心偏疼偏宠得没边儿,可对她厌恶的人,那是恨不得对方去死。
她在家里时,还曾经帮老太太出谋对付过,老太爷的新宠及庶女,把她们压得死死的,那时她娘大太太还曾说了她一顿,说她一个姑娘家,做事寛容些,别把事做绝,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人的一生那么长,谁晓得日后,她有没有需要那姨奶奶和庶出姑姑帮衬的时候呢?
她那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姨奶奶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内宅里,让她祖母管着,庶出姑姑就算出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日后能有什么出息,她贵为蒋家嫡出大小姐,会有什么需要她们帮衬的时候?
蒋茗婷眼睛一热,泪水溃堤,她那时瞧不上姨奶奶,认为她就是贪图富贵才会给祖父做小,庶出的姑姑在祖母做主的情况下,肯定嫁不了好人家,现在,她既不是大房的嫡长女,也不是祖父的庶女,因为她亲娘连姨娘都不是,她不过是个外室女,连庶女都不如。
庄头太太看她兀自哭得凄惨,她们说的话,应该是听不进去了,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做事,晚一点就要吃晚饭了。
大手一挥,妇人们像退潮般迅速离开,庄头太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把门一拉上锁。
蒋茗婷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发现人走光了,且门也关上了,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到底之前是大太太精心调养过的,所以蒋茗婷就算在地上睡了一宿,也只是感觉全身骨头有些僵硬,并不像黎浅浅小时候那样被冻病。
庄头太太隔天过来,打开门,让丫头摆上饭菜,不等蒋茗婷抱怨那些饭菜,直接道,“赶紧吃,吃完跟我去田里干活,先跟你说了,没做事就没饭吃啊!”
蒋茗婷打量了屋子后,道,“这么简陋,叫我怎么住?”
“怎么?你这西贝货住不得?我们家真正的大小姐,在你亲娘手里就是这么过的,屋里的东西,全都是照她住处的摆设弄的,哦,不过大太太到底是良善之人,不像你那黑心肝的亲娘,所以你那些衣服,我们全都给你拿过来了。”
庄头太太指了指角落的几口大箱子,蒋茗婷立刻冲过去,打开衣箱,就只看到她那些华贵的服饰,连同几件毛皮斗篷都在,独不见她的镜奁和首饰盒。
“我的那些首饰和头面呢?”
“呵呵,你不过一个仆妇,有什么资格戴首饰和头面?”庄头太太冷笑,“那些东西自然都拿回去,请匠人融了重打新的首饰和头面,好给我们家大小姐配戴啊!”
蒋茗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庄头太太哼了一声,叫丫头唤几个仆妇进来,把蒋茗婷扔到被褥上,没有床,将就着用几床被褥迭在一起做床吧!他们家大小姐就这么睡了二十年,凭什么她一个假货睡不得?
黎府中,二房新添了个庶女,为了不要太显眼,便让她延续了黎家女儿们取名的惯例,本来大太太想给她取为如意,可没有水字边,且汝字不管音和字形都与奴字太接近。
二老爷认为既然要把人放到自己名下,这名字自然要由他来起,蒋大太太怎么肯,不过二老爷自打知道,蒋家曾经算计过自己和兄长后,对蒋家人就不怎么恭敬,尤其在得知舅舅做了那些事之后,连带着对大表哥也不怎么客气了。
黎大老爷被弟弟气得半死,好好的一件事,他干么硬要和大表哥夫妻对着干?只是他也觉得弟弟说的有理,既然要把人放到黎家,那自然得由他们做主啊!手伸那么长,不怕启人疑窦?
最后他干脆把黎浅浅请过来,黎浅浅没想到他们说了这么久,却连个名字都还没摆平,托着腮,举着笔,小手一挥,圈定了涓字,“行啦!以后,你就叫黎涓涓,是黎家二房的庶女,就这样,没事了吧?”最后这句,问的是黎大老爷兄弟,和蒋大老爷夫妻。
黎大老爷兄弟唯黎浅浅是从,又是黎大老爷请来的,自然是没有问题,蒋大老爷也点头,倒是蒋大太太还想在黎浅浅面前,摆出大表舅母的款儿,不过被黎浅浅无视。
蒋大太太气恼,就想上前和她说理,被蒋大老爷死命拉住,这婆娘是要作死吗?现在可是他们求着黎家帮忙,她就不怕把黎浅浅惹火了,发话让黎大老爷兄弟别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