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什么小猫小狗的,你们若是识相点滚到别的地方去,这顿饭钱,本小姐也可以好心地替你们付了!”
高牙笑道:“谢过小姐好心了,不过我们公子性子倔,既看上了这桌子,就绝不会换了。若小姐不想自己动,在下倒不介意帮您个忙。”高牙面上虽笑得和气,可那眼神却是十足十的轻蔑不屑。
这种轻蔑不屑无疑激怒了息红绣身边的那两名忠心武婢。二人当下踏一步,手中宝剑横在胸前,怒声喝道:“大胆,居然敢这么跟我家小姐说话,不想活了吗?”
息红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敢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当下怒极反笑,反而抬手挥退了两名婢子,对着高牙说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不敢!”高牙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可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
息红绣终于怒了,冷声娇喝:“息烛息俏,将这几人给我扔出去!”
那两名武婢当即冷笑上前,就要抽剑动手,高牙微微一笑,直接无视。而那名赶车的中年人,已经在默默地挽袖子了。
眼见两方就要打起来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半天的掌柜终于呆不住了,赶紧上前几步,说道:“二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一个位子么,何至于动刀动剑的!”
掌柜的此时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这息红绣乃是沣都城太守的独生女儿,极受息太守疼爱,若是她在自己这处受了什么损伤,太守一怒之下,他这生意可真是没法做了。而另外这位小爷,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却极有可能就是京城的那位,论起身份地位,自然更是尊贵,别看此刻身旁就跟了两个随从,谁知道这周围还隐着多少暗卫呢!
这两边他可都惹不起!
掌柜苦着脸说道:“您两位看这样成不成,小的在这桌子旁边再加一桌,保证不影响二位看戏的视线,如何?”
轩辕无殇轻叹一声,似是觉得有些无聊,挥了挥手,随意说道:“那你就旁边加一桌,赶紧让他们过去吧!”
息红绣今日本是来追心上人的,自然不想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蛮横,听到掌柜的声音,便也想息事宁人,谁知道刚想开话,便听到轩辕无殇那仿佛打发小猫小狗的语气,心中怒气一升,说道:“怎么不是你滚到那桌去?”
轩辕无殇眉头一皱,似是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一扭头,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没想到,倒还称得上是个美人!就是脾气太坏,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轩辕无殇状似无心,但对于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却实在是过于恶毒了点。
高牙心中叹了口气,世子爷不愧是京城的头号纨绔,这惹事生非的本事实在是厉害了!原本他以为世子这话一听,那本就脾气不好的姑娘更要大发雷霆了,看来这一顿架是免不了!
谁知息红绣听到后,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那些个一无是处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们,本小姐才不稀罕!”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息红绣突然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若我不是个女儿身,定然要去参军,征战沙场,将北狄人彻底赶出我东夷!”
息红绣这话声音极低,近似自语,可轩辕无殇三人却听得清楚,随即三人再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微微有了些变化,之前那种轻蔑不屑终于不见,反而带上了淡淡笑意与欣赏。
轩辕无殇笑了笑,说道:“哦?姑娘竟还有参军报国的志向?倒是少见!”
息红绣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世间的男人,大都是看不起女人的,尤其是这种富贵人家的男人,即便眼前这人还是个孩子,但那种自小被灌输的观念与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想到那永无可能实现的愿望,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倦意,息红绣挥了挥手,懒懒地说道:“掌柜的,赶紧添张桌子吧!本小姐懒得再跟这些人一桌!”
轩辕无殇张了张口,想开口挽留一句,便随即想到自己此行目的。若自己此刻表露出欣赏之意,那与她之前费心塑的形像不符,为免惹人怀疑,还是算了吧。
叹了口气,心中起了一股燥意,轩辕无殇的口气便冲了些,对着掌柜说道:“饭菜怎么还不上来?”
掌柜的赶紧安抚了两句,便张罗着小二们添桌子,上菜。
周围人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便都收回注意力,又自去跟旁边的人聊去了。
轩辕无殇随手抽了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眼前的茶杯,心思却飘远了去。
自她离开京城至今,已过了八日了。一路上她极尽招摇,不停惹事。原本是想吸引那些未知的势力来接触她,可没想到那些人比她所想象的更加谨慎。
不过虽然一直没有人来接触过她,但她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的所做所为,必然早已落到了无数双眼睛里。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希望孔雀在暗处也能有所收获。
沣都是她计划中的最后一站了。按她的计算,皇甫铢衣率领大军应该早在两天前便已到了边关城。若是不出意外,可能已经和北狄大军有了小规模的摩擦。
当初皇甫铢衣在御书房信誓旦旦,会在一月之内结束战事。她隐约能猜到皇甫铢衣的打算,无非是打算离间北堂宁和刘寄奴的关系,先引起内讧,消弱他们的实力,再一举进攻。
不过这个过程短期内恐怕不会见效,关于刘寄奴此人,她也曾仔细的研究过,此人谨慎、沉稳、有大局观,虽然为人有些清高,但却很能隐忍,想要他扛上北堂宁恐怕有些难度。
不过,对于这点,轩辕无殇并不在意,在她的计划中,东夷这三十万大军唯一的用处就是吸引住刘寄奴的注意力,以保证自己的计划更加顺利地进行。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父亲与母亲就要下葬了,在之前,她一定会结束两国战事,将父亲的首级带回东都!同时,给予北狄狠狠一击,至少,在自己的力量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北狄方面不能再有东进的余力。
轩辕无殇眼中狠辣之色一闪即逝,这三十万大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周围突然响一阵喧哗之声,轩辕无殇微微一愣,立即回神,顺着众人的目前看去,待看到那个站在二楼楼梯口处,一身淡蓝衣裳的少年时,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刹时变得一片空白。
那少年眉目清远,眼神深邃如幽蓝之海。带着一身点水不惊的淡然与遇风即逝的清澈,又仿若是苍茫雪山之上的一株白梅,带着一股凡人无法亵渎的清傲与孤冷,独立于这片天地之外。
缓步下楼,那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人惊艳的目光,毫不在意地走向戏台。然后,端坐于琴台之上。微微对着众人躬了躬身。没有一般伶人的自卑讨好或者刻意的清高。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台下众人却都无端生于一种自己亵渎了他的感觉,觉得自己这污浊的木石泥胎,怎有资格受这仙人似的少年一拜!
轩辕无殇的目光毫无意识的追随着那少年的身影,连手中筷子在无意识的施力之下碰倒了茶杯都不知道,直到温和的茶水顺着桌子滴落在他的腿上,她才呆愣愣的回神。
也不去管已经湿了的裤子,轩辕无殇看着那台上少年,呆呆地问道:“这人,是谁?”
高牙听后,立即捉过路过的一名店小二,问道:“这台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说!”
那店小二对于眼前这小公子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任何一个初次看到蓝大家的人都是这个反应。听到问话,那小二说道:“蓝大家姓蓝名霄,今年十六岁。是孤儿出身,专靠卖唱赚钱。三天前来到沣都城,只在楼里清唱了一曲,便立即红遍了全城。我们掌柜的出了大价钱,才留了蓝大家在楼里,只在每日晚饭时间,出来弹唱一曲。您看咱这楼里,坐无虚席。可其实真正吃饭的人不多,除了留宿的商家,大部分都跟那位息小姐一样,是冲着蓝大家来的!”这番话被这小二说来毫不费流利之极,想来自从那位蓝大家来了之后,已被问过无数遍了。
“蓝霄……蓝、霄?”轩辕无殇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熟悉,熟悉到单单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心口便痛得仿佛要死去一般。可不论今生抑或者前世,她分明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正在此时,悠扬的琴间响起,是从来不曾听过的曲子:
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寒来袖间,谁为我,添两件。
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
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一瓢江湖我沉浮。
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
……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我寻你千百度,日升日落,岁岁枯荣,我孤身一人沉浮江湖,不惧凄凉不惧相思入骨,唯独怕我,回首之时,那空无一人的灯火阑珊处!
心,忽然微微地疼了起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冰冷孤寂的蓝色身影,在空旷的天地间,跌跌撞撞,直到满身伤痕仍旧不放弃寻找。直到世间所有的凄凉与寂寞都入了髓入了骨,终于失望地立在原地,茫然四顾……
一曲毕,蓝霄微微起身,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径直回转二楼,反而朝着台下走了过来。
直到他近在眼前,轩辕无殇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是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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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感冒了,头晕脑胀的,更得不多,大家先凑和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