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她叫身边候着的小宫女带路。
刚从殿里走出来不想迎面碰上了胤礽,清月忙打千:“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走到她跟前想亲手扶起清月,后又觉得不妥,这才道:“小四弟妹,叫我二哥!”
一句叫他“二哥”道尽个中心酸,清月有些迟疑的起了身抬头望向胤礽,以往意气风华,体态丰腴的前太子殿下,此时黯然神伤似朽株枯木。
清月试探的喊了一句:“太子?!”
眼前比康熙年前不了多少的中年男子自嘲道:“小四弟妹,你应改口叫二哥。”
她还真没认出来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是胤礽。
“哦,二哥,你最近几年可还好?”
胤礽笑道:“过得还好,只是皇阿玛不肯原谅我,这些年什么事都经历了,看透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道歉。”
清月觉得胤礽现在的脑子是清醒了不少,笑道:“都已经过去了,妾身离席以久。”
胤礽指着另一条小道:“抄这条小道能更近些。你是要去看望宜额娘吧!听说她今儿个病了。”
他虽被圈禁了,对宫里却还是很熟悉,纵然几年不进宫,却仿佛那些往事就发生在眼前,而他,还没有从那个位子上下来。
清月无睱猜测他的心思,面对胤礽的指路只是道了一声多谢,带着小宫女拐进了那条小道待见不着胤礽的身影后,她才从原路折返回来,依然叫小宫女带路。
来到翊坤宫台前。铜鹤香炉依旧在,只是她不再是当年穿开裆裤的小丫头了,她还记得当年与小九两人时常会爬到铜鹤的背上玩耍。
“怎地没有一个宫女在门外候着?”清月回过神来,发现翊坤宫中冷冷清清,殿前的雪地亦无人打扫。
“清月格格?”
一个中年嬷嬷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宜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嬷嬷,好些日子不见了。”
“格格可还好,哦,对了,格格现在是四王爷的侧福晋了,可是过得真快啊,当年。你还同九阿哥在这殿前跑来跑去,那时宜妃娘娘的身子也还硬朗。”
清月到是不担心宜妃,她记得胤禛登基后她还健在。
“今儿在宴席上听说姨母病,我就找了个空闲溜过来见见姨母,对了,怎么没见到一个宫女呢?”
那位嬷嬷笑道:“娘娘身子不舒服想一个人睡会儿。又瞧着是过年,吩咐了不必太拘着那些丫头们。”
“我们进去看看姑母吧!”只要有机会进宫来,她都会来看看宜妃这个爽朗的女子。
两人穿过正殿来到宜妃所住的寝宫,里面有着淡淡的药草味,她走到跟前。宜妃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听到脚步声缓缓地睁开眼:“月儿?是月儿吗?”
“姑母万安!”清月见她醒过来忙打千儿。
宜妃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强打起精神坐起来:“快快起来,快让姑母看看,有些时日不进宫了,唉,当初要是......可惜啊!”
清月有些担忧:“姑母,可请太医瞧过了?太医怎么说?”
宜妃接过贴身嬷嬷的茶盏小品几口,润了润嗓子才笑道:“叫月儿担心了,姑母没事,只是昨儿夜是照顾太后,一不小心着了凉,先前太医开了药发了一身汗,现在身子轻爽些了。”
接着她又想起今儿是年三十:“你不在那处坐着吃酒耍乐,怎么跑到我这个老太婆子这里来了。”
清月捧着热茶低头不语,贴身嬷嬷笑道:“娘娘,格格是担心您呢!特意从席间偷溜过来瞧瞧你。”
宜妃伸手接过清月的小手拍拍:“打小时起,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先前你表哥来看我,我们娘儿俩还念叨起你小时候每每进宫,老远就听到你在喊,姑母,姑母,我来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想起清月小时候的娇憨可爱,一转眼却已嫁作皇家妇了。
“月儿可有怨过姑母?”
清月摇摇头:“这事不怪姑母,圣心难测。”
圣心难测啊!陪伴了几十年的结发夫妻,说嫌弃就嫌弃!自良妃死后,宜妃对康熙的无情越发的心寒了。
“姑母,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反倒把宫女们都赶走了呢?也没个人给你添个碳盆子的。”
宜妃笑道:“无碍,今儿是除夕。”
她又陪着宜妃说笑了一会儿,见得她有些乏了伺候着她喝了药睡下,清月这才走出翊坤宫。
外面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她抬头看着绚丽多彩的烟火,用一瞬间竭力在人们心中留下最美的一幕,脑海中浮现她在宫中见过的所有人,康熙身体每况欲下,太后已经不大好了,宜妃卧病在床,胤礽枯瘦如柴,胤禩刚刚见好些,连走路都还要人挽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