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失明的西楚太上皇萧恒,重新登位,以护驾有功之名,封新认回来的儿子萧群为太子,朝中各大元无人异议,有异议的怀王一系,早已在一夜之间反出朝堂。麺魗芈伤
也不知是谁先一步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怀王缙不是当年岑妃所生之子,而是野种,是乱臣贼子使了一记偷梁换柱之计,欲乱血统,祸朝纲,谋朝篡位,而后被帝王识破,灭于地坛之中。
这消息一经传出,怀王集团的谋臣哪肯甘休,在确定怀王已死以后,还是组织起一个讨伐的阵营,以要替怀王讨说法为由,分疆,裂土,与朝廷对峙。怀王一系朝臣多数皆暗中离开了洛京,加入了申讨行列。
这个势头,来的极为迅猛,楚帝还来不及问罪,他们就已闻风离去。
西楚国境内,时局,一片混乱棼。
这大概是楚帝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设计好的计划会在实施过程中一变再变,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双目失明的他,忙的那是好一番焦头烂额。
后,楚帝发下缴文,派人镇~压叛贼,原以为无帅之兵,必成一把散沙,不想那十万缙兵拧成一个铁拳,给了朝廷一记重怆,在嘉予关附近,双方僵持不下,竟对峙了数月之久。
后,一怒之下的缙军众主将,恨上朝廷,居然带着十万缙兵,投了他族担。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内乱,大有升级成两国纷争的趋向,这令天下一阵惶恐,原因无他,缙军投靠的乃是天下第一族。
这一投靠,缩小了西楚的国土版块,护张了龙氏的地盘。
这场祸乱,最终成就了西楚史上最最著名的:缙乱。
天下第一族:龙氏,那个最最具有神秘感的家族,真正具备拥有压制其他诸国的强大力量,皆始于此。
*
对于政治里的人来说,怀王之死,命运和前途大变,对于云沁来说,怀王之死,是爱情之死,是心死的开始。
在云沁看来,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像是梦,一场走不出来的噩梦。
梦里的他,一死再死。
五年前是一具触手可及的焦碳,五年后是尸骨无存,化为灰烬,连骨灰都抓不到一把。
若命运如此之残忍,为何还要重逢?
若重逢是悲剧,是沦陷地狱的开始,她情愿一生不相见。
至少这样,还可以有想象的空间,期待有朝一日,终可以在人生的某个点上相遇相见,而不是此生再无期。
她哀痛,但,日子依旧要过。
*
万历十八年,九月,距祭坛乱已过去六个月,时,已过中秋。
桂花飘香,凉风飒飒,从窗外吹进来,阁楼里悦耳的摇篮曲渐渐低下去,四周跟着沉寂下来,偶尔有风吹动书页的沙沙声。
“人,带回来了吗?”
云沁坐在窗口,静静的看着那些在摇曳着的绿枝,闻着那淡悠悠的花香,怀里抱着囡囡,娃娃刚刚还赖在怀里要她讲故事,她讲了几个,又唱了一段英文小曲,玩累的囡囡慢慢就睡着了。
睡的很香甜的,脸孔红红的,唇角带着笑,小小的身子缩在她怀里,那么的漂亮。
她看着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一下,问身后的明月。
“还没来!说了午后到!应该快了!”
明月回答。
“嗯!”
云沁抱着囡囡回床:“我陪小小姐睡一睡,你下去忙你的去,这里不必有人侍候!”
“是!”
明月离开,只留一个侍女在门外守着。
房内,云沁枕在玉枕上,细细的描绘孩子娇嫩而精致的五官。
这段日子,她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细细凝睇女儿,总想从中发现一些什么:想看到一些神似萧缙的痕迹。
偏偏,就是不像。
人们常说,女儿像父,为什么囡囡继承的全是她的基因模子。
其实,这孩子与她,也只有三分像,囡囡有自己独特的美,以后,必是美人,可惜他看不到了。
云沁闭了闭眼,将囡囡轻轻搂着,睡觉。
哪睡得着?
思绪在沸腾。
脑海里,仿似又翻起了五年前那些事……
**
五年前,哦,不,应该说,六年前了,那也是一个金桂飘香的日子,天气渐渐凉爽起,云沁十五岁,刚刚及笄,花一般的年纪。
八月初一,云沁正在房里看书,看的那是连连打哈欠,心情有点闷:及笄的时候,秦逍没送她什么礼物,就给了她手上这本书《国策》,以古老的沧文撰写。
从历史角度来说,这应该前朝的东西,乃是古董,应该挺稀罕的;从资料价值来说,这是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奇书,乃是无价的;从女性的角度来说,这本破书,实在没什么用处,看了,虽说能增长一些知识,但,的确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最想做的事情出去转转,有句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偏偏秦逍忙,没答应,匆匆来参加完她的及笄宴后,扔下这本破书就走了。
“来了来了来了!”
门,突然被撞开,清儿从外头急跑进来,这丫头年纪与她一般大,十岁时跟了她,与她一起长大。
“什么来了?”
云沁放下书问。
“当然是小姐最最最想念的人呀!秦公子来了呢,一起来的还有秦老爷和秦夫人。雪姨娘也被请了出去。而且还带了媒婆过来。嘻嘻,听说是来商量婚期的。小姐小姐,你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呢!怎么样,兴奋不兴奋,准秦夫人。”
开春以来,父亲云佰万就开始在筹备嫁妆。
云沁听着,没有高兴,反蹙起眉来,觉得这事儿真是叫人头疼,原听母亲说还想留她一年的,看样子,秦家二老一起过来,礼节上如此郑重,这婚期,只怕得提前。
想到这婚事,她越发烦,这秦逍怎么都没与她商量一下,就先斩后奏了呢?
不过也是,在秦逍眼里,她云沁,就是他的女人,自小,所有的节奏,都是按着他的方式来处置,哪会懂得来征询她的意见——又不是现代人,没那绅士风度。
“高什么兴?五爷呢?也在前厅?”
“当然得高兴了,秦家的大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喂,讨打是不是?我问他人呢?”
“嘻嘻,别,五爷原是要来见小姐的,半路被二公子他们叫了去。说不定一会儿就能过来。小姐,我给你换件衣裳,得新梳妆一下!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唤您去说话!”
云沁身上穿的很随意,一头青丝随意绾着,在闺房内倒没有什么,去见贵客,会显得有些仪容不整,便让清儿给梳理了一下。
没出一会儿功夫,前院便有嬷嬷过来相请,一进门就道喜,却是嫡母房里的人,笑的那个假惺惺,实则呢,却是深恨她的,原因便是为了她家六姐云馨。
到了前厅,见了礼,云佰万笑深深打量了一眼女儿,神情极为的和颜悦色,说:
“婚期定了。九月十八,是个好日子,福禄寿三神进门,宜婚适嫁,天气不冷不热,新娘子穿戴上也不显的闷热难耐。沁儿啊,你觉得如何?”
呃,啥?这么快呀!
云沁笑不出来了,神情有些别扭,低下了头,这光景,看在长辈们眼里,却成为了一种准新娘的腼腆之色。
“沁儿,过来!”
许久没见过秦夫人,夫人冲她招手唤过去,亲切的好一番细致问话,见她心神不安的模样,不觉一笑,拍拍她的手说:
“沁儿别忧心,其实,嫁不嫁的只是一个形式,你和逍儿又不是不熟,平常时候处惯了的不是?我们家,你年年都来住,都是最熟悉不过的不是?办个婚礼,只是身份上一个改变。没什么好担忧的。你以前在秦府怎么过,日后还是怎么过。没有人会约束了你!”
云沁转着大眼,微微笑。
秦夫人见她神情自然了很多,便又一笑,再次打量了一番准媳妇,和自己的丈夫交换了眼色,两个人的表情都极为的满意,满怀憧憬,说:
“我们呀,都盼着逍儿早些把你娶过门来。瞧瞧,逍儿大了你七岁,年纪老大不小了,房里又一直没一个人,那孩子,一心一意在等你长大。如今,你也成年了,把事情早早操办了,那孩子就不必两头跑,我们也省下不少心。嗯,我们呀,就盼着你早早给逍儿开枝散叶。想想我们家老四和老五就差了一岁,老四家的二丫头都四岁了呢!老五连媳妇还没娶过门,我们一家上下可急着呢!你与逍儿那么般配,独独年纪差的太多,叫我们老五真是好一番等呢!这下可好,苦尽甘来,皆大欢喜。”
云沁只能尴尬的陪笑,看到嫡母眼光一闪,露出了不屑之色——
在很多人眼里,她云沁与秦逍是不配的,她不止一次在背后自其他人嘴里听到那样的说辞:
“七小姐有什么好啊?要模样没模样,要才华没才华的,连个琴都不会弹,整日穿的丫头似的,怎么人家秦夫人就把她当作了宝?五公子也奇怪,那眼光就和秦夫人一样的古怪。别的如花似玉的小姐看不中,独独就怜上了这么一位。你们说,七小姐哪比得上六小姐了?”
“哪比得上,唉,可惜就是入不了秦家人的眼。”
“是啊是啊,说也奇怪,六小姐那么端正美丽,也曾几次三番想在秦夫人面前表现,得了夫人的垂青,怎么每次马屁都拍上了马脚上?人家秦夫人来我们云家堡,除却七小姐,待其他人,都极客套官面。随意亲近不得。”
“七小姐配不起秦五爷,六小姐最配了。七小姐连给秦五爷提鞋的都丢份儿,做正房夫人,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各种难听的都有。
云沁从来不理会。
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的容貌,不能露人眼,这是母亲交代的;她的才华,不要轻易表现出来,这是秦逍交代的——这家伙一直知道她容貌绝色,才智过人呢。
“瞧瞧,瞧瞧,听到这些,这丫头啊,就害羞了。”
秦夫人可高兴了,似乎秦家娶上她,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似的,将她抱在了怀,比亲生母亲还要疼惜她,会让人打心眼里感觉到暖。
在秦夫人面前,她一直不怎么放肆——这位长者,是她在九洲大陆上,最最喜欢的一个人儿,生的漂亮自是不消说了,有那手段管得住自己的男人,没纳一个姬妾,那才是天大的本事——
有人说那是秦家家风如此,不纳妾,但有通房丫头,只是不能生养,也没有名份,说穿了便是男主人“性~玩具”,
云沁觉得家风固然重要,女子若没本事得丈夫真心,在这种社会,打破家风,那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
云沁喜欢秦家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秦老爷和秦夫人伉俪情深,不离不弃,不仅没纳妾,也没有通房丫头,这令她看到了古人人性之处的闪光点。
他们夫妻极是恩爱的,一共生养了六个孩子,四男两女。秦逍排老五。
秦夫人也很喜欢她,真心疼着她,这个熟知六国文字,通晓天文地理的女子,没有半点清高的架子,护她,就像是在护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那样一份真感情,会令她想起自己在现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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