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不敢撒泼打滚,人家年龄小小,却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曲线救国,直接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不言也不语,就是执着的,热切的,渴望的,可怜巴巴的凝视着他的大宝剑。
这下还没等老太太妥协,老爷子就受不了了,老大不高兴的埋怨老太太和儿媳妇,抠门,舍不得钱,跟孩子较什么劲,这宝剑大怎么了?大点看着气派。咱们个小儿怎么了,个小儿不会长吗?他抱着费劲怕什么,他爷爷我帮他抱着不就结了?孩子好容易稀罕个东西,怎么就不给买了,非得弄得他哭都不敢哭?乖孙儿啊,咱们不搭理你妈你奶奶,爷爷给你买啊,咱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爷爷掏钱,咱买剑去!
儿媳妇看得哭笑不得带头疼,你听听这老爷子这话说的,宠孙子都要没边儿了,还“他抱着费劲怕什么,他爷爷我帮他抱着不就结了”,您当您是侍剑童子啊?您这童子是不是太老了点?再说了,您那句,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呵呵,可得了吧,就咱们家那个丁点儿大的男子汉,别说是流血了,就这泪还没流出来,您就受不了了,谁还敢让他流血啊?
老爷子疼孙子,那叫一个完全彻底的不讲理,谁敢跟他讲,他就跟谁急。结果,那把大号的宝剑买到手里,小孙子抱着还不够绊脚的,没走两步就要摔俩跟头,摔得小孩儿再度泪汪汪,这下老头更心疼了,果然自告奋勇的给小孙子当起了侍剑童子,只不过,他这老侍剑童子连剑的主人也给一块儿打包侍了,他抱着剑的主人,剑的主人抱着剑,一路哼着“打靶归来”,老侍剑童子和剑的主人都挺乐呵的双双把家还。
可剑抱回了家,尽管有老侍剑童子天天踊跃服务,但小孙子个头儿依旧太小,该玩不了还是玩不了,天天看着剑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爷子可怜孙子,支使着儿子在小孙子的床头上钉了根钉子,能支使老伴和儿媳妇给孙子的宝剑打剑穗,做剑囊,像模像样的挂在床头上,谁也不给碰。
老伴让他给气乐了,“好么,一大家子人,让一把老破塑料宝剑给折腾得团团乱转,你个老东西,可真能耐啊。”
能耐不能耐不知道,现在看,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呐,这东西呢,正好就是你自个儿给自个儿买的,这么老大个儿的玩意,孙子也玩不了,现在你自个儿背身上玩吧,反正放着也是落灰,可算让它发挥一把作用。幸亏当初孙子聪明,要了个大个儿的,要真买了把小的,你这回还真没用的了。”
老太太见老头拿着把宝剑半天不吱声,知道这老头是看不上这把塑料宝剑,于是开始作老伴的思想工作。虽然她说的话乍一听起来,倒好像是句句在理,但老爷子觉得她这话细一琢磨,怎么味道就那么怪呢?
“我不拿!”老爷子终于回过了神来,气得把塑料宝剑往桌子上拍,“我这么老大个人,拿着一把小孩子玩的塑料宝剑像什么话,人家还不当我是老魔障?”
老太太显然是没安慰到点子上。
老太太对老头子的心理障碍挺不以为然,继续着她那独特的安慰方式,“那有什么。你就是去扭大秧歌的,反正不过就是为了个玩和锻炼身体,只要不顺拐,谁没事笑话你干什么玩意?至于你身上背着个什么东西,看着是个剑就行呗,谁还有耐心烦把它拿下来,搁手里仔细看啊?人家看热闹还来不及,你当你是谁啊?”
老爷子这会儿觉着自己回过味儿来了,他老伴根本就没打算安慰他,分明就是想借机埋汰人,有这么安慰人的吗?没一句正经的,真要听了她的话,他得让秧歌队上的老伙伴们笑话死。
老伴见招拆招,听他这话便道,“还笑话死,就你们那几头蒜,到了地头儿都忙着收拾自己的行头呢,谁还顾得上研究你身上的东西。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你到时候看吧,都得跟你似的,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为了过年凑个热闹,谁还舍得花钱去买啊?你这还算好的呢,到底是有孙子的剑让你借,他们那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别说是借,真出血花钱去买也不见得能找得着地儿。老大别笑老二,你是对付,他们也是将就,谁笑话谁啊?”
这一段话倒是说得老爷子有那么点松动,他天天忙着倒饬自己的行头,但也没马虎了伙伴们的最新动向,一个个的都想在大年初一的表演里好好的露个脸,出个彩,都挖空了脑筋,想打扮得漂亮点,但又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又是个自娱自乐的业余活动,哪里就舍得在这上面真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