齉着鼻子,让老妈给说个正着,心里有点慌,但语气却十分之干脆,或者应该说是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我就是肚子疼的。”
李彩凤自然是不信她这个,拉肚子再突然,也没这么个突然法儿,之前在楼下看着笔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毫无预兆的,突然而然的拉上了?
当妈的毕竟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无论是她是八岁,还是八十岁,是原装的,还是重生的,是正常的,还是变态的。
李彩凤站在卫生间门口核计了一会儿,心里就有些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女儿哭鼻子的理由,声音里带了点忍俊不禁的笑意,问,“我说,死丫头,你不会是让我跟你爸给感动着了吧?”
“……咳咳咳……”
安然正用力的拧着她那源源不断的鼻涕,同时脑子里还在疯狂地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打消老妈的疑惑,结果冷不防间就让李彩凤给说中了真相,这下顿时来了个鼻涕倒灌,咳了个泪流满面,真是狼狈不堪。
老妈,您什么时候悄悄在我的心坎里安装了监视器和雷达么?
怎么“因着幸福而流泪”这么变态的事您老人家也能猜得到啊!!!
“……妈,谢谢你和爸……我……爱你们……”
是的,妈,爸,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两辈子给我的爱,如此的丰足。
哪怕生命中有再多的不如意,只要想起你们,我也依然觉得幸福。哪怕再重新给我一次生命,如果没有了你们,哪怕获得命运再多的赠予,我也依然会觉得缺憾。
我爱你们,最爱你们……
心里有太多的感动,太多的话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安然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比较像样的,比较有概括力的话,其声有如秋后的蚊子嗡嗡,哼哼唧唧的穿过门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动静。得亏是李彩凤的耳朵尖,一字不拉的听了个清楚。
李彩凤本来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顺便笑话笑话自家闺女,哪想到笑话出安然这么一句来,直接砸在了当妈的心尖上,软颤颤的,又是酸,又是甜,又是复杂,直涌到眼眶,顶到鼻腔,不能言语。
中国人不习惯说爱,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女,哪怕对彼此的爱再深重,也都只是藏在心里,深深的,倾注在行动上,默默的,不声不响,静水深流。
哪怕感动到了极点,说出来,也还是隔了一扇门板,然而心却贴得那样的近。
一时间,卫生间的门内门外一片安静,只得到安然时而拧鼻涕的声音。
好一会儿,李彩凤回了过神,低声说道,“……死丫头,你哪来的那么些说道,跟你爹妈说什么谢谢,别跟我整那些老洋毛子的事,我下楼去了,你也快着点。”
某个当妈的在感动过后,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用看似强硬实则柔软的轻责来掩饰内心的情感。
“……哦。”安然哼哼着应道。
让李彩凤这么一打断,安然虽然心里的感动依旧,但是眼泪却也没了,反而是因为老妈临去时的那份可爱的别扭偷偷的窃笑了起来。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上来了,止也止不住,过去了,再找也找不回来。
当然了,这会儿安然压根也没想把那情绪找回来。总算把两腔鼻涕清理干净,她又拧开水笼头,开始打理脸上残余的狼狈,重点是用冷水冲冲眼睛。好在,她刚才虽然哭得凶了一点,但哭得时间短,用冷水镇一镇,眼皮肿得倒是不很明显。
她这边忙着用冷水冲脸,那边安国庆却在追问李彩凤,“小然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是真吃坏肚子了吧?”
“拉什么肚子拉肚子,你女儿真是你养的,连找借口都不会改改样儿。”李彩凤哭笑不得,直接给了个结论,“猫在厕所里头哭呢。”
安国庆一听,有点急了,“咋哭了?为啥啊?”
“你姑娘感动了呗。死丫头,一开始还搁那儿撒谎呢,问她哭没哭,怎么这么半天不出来,告诉我肚子疼,疼的哭。唬傻子呢?后来才说了,谢谢咱们俩,还说爱咱们呢……”李彩凤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之幸福,然而又带了点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