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再吃个两三天都不成问题。
她这边刚想清楚,还没来得及再生出些什么伤感感叹之类的情绪,站台上就来了一辆车,身前身后人潮顿时汹涌,拥带着她往车门的方向挤,她回过神来,连忙定住脚步,逆了人流往回走,中途还被一个男的搡了两下,身体刚一踉跄,一旁的一位大妈便不耐烦的奉送了两句,“诶,你这人!到底上不上车啊?搁这杵着,这么烦人呢!”
安然自觉理亏,灰溜溜的败退,夹着尾巴走向开往自家方向的车站等车。
车到站,进家门,正是彩票站最忙碌的时候,眼下又已经快到新年,一年之中的销售小高峰也随之来临,安国庆和李彩凤忙得简直抬不起头来,听到女儿的那声“爸,妈,我回来了”,两人也只是高声应了一句,眼皮都没顾得上撩一撩。
这种情况,安然早就习惯了,径自开了小门上楼。
随着这几年安国庆和李彩凤对彩票站里的工作越做越熟,不到实在忙得打不开点儿的时候,安然是不去帮忙的。
父母在日常工作的配合上早已摸索出一整套自己的程序和方法,行云流水一样,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过去,互相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要说安然的手倒也不慢,可差在日常业务不熟,虽说打号收钱的事看着简单,但是猛然插到配合默契的父母中间,她就显得笨手笨脚,忙没帮上多少,反而显得十分的碍事。
所以,安然虽有积极主动为父母分忧的心,可架不住父母对她这个用着不顺手的小工百般嫌弃,炒了她无数次的鱿鱼,到后来干脆一看到她挽袖子要帮忙,就挥手撵人,弄得小工颇伤自尊。
进了门,安然顺手将钥匙放进摆在鞋柜上方的,专门用来收纳各种零碎杂物的大瓷碗里,不经意的一转眼,目光随即被碗内的另一串钥匙所吸引,那是对面屋江杰云他们家的,三个主人都走了,钥匙自然就放在了他们家,李彩凤和安然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收拾一下,打扫一下卫生,开窗换气,给植物浇浇水什么的。
安然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串钥匙,上面卡通小狼狗的钥匙扣还是她拴上去的——当初没有找到小狼式样的,只好找了个近亲,心里一动,将它拿在手里,开了房门,直接奔了对门。
这串钥匙安然也是没少用,开锁的动作毫不犹豫,流利地一旋一扭,暗锁打开,推开房门,并不很黑,楼前的路灯,街面上的车灯以及更远处,河对面楼群间的万家灯火,透过客厅的长窗映照进来,一地影影绰绰,浮浮沉沉的光影。
安然在这片变幻的光影里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伸手开了玄关和客厅的顶灯,电灯开关“啪”的一声脆响,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想当然是空荡荡的,除她自己,没有半个人影。
所有的家具、电器、花草、摆设和生活用品都放它们原本应该摆放的位置上,一丝不乱,桌面上纤尘不染,十分洁净,想来,彩票站不忙的时候,李彩凤已经上来打扫整理过了。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是随着它们的主人们先后离开,这些平时看着十分亲切习惯的物件,此时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无端的透着几分陌生,就连头顶上那两盏由安然、周芳华和姜成卓三个一起挑选的色调温暖的吊灯,这会儿看起来也透着一股完全失去生气的,冷冰冰的味道。
安然慢吞吞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过去,开灯,关灯,心里越来越酸,眼眶也再次渐渐发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过来看着这空旷寂寞的屋子,心里肯定是不好过,可偏偏却阻止不了这自虐般的念头,上赶着来找不痛快。
安然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关上灯,仔细地锁好门,走人。
这个时间,江杰云大概已经到了省城了,据他说,夜里正好有一班飞机飞帝都,大约凌晨时分他就应该身处伟大祖国的首都了。
返回自己的家里,又换了鞋,脱了外套,换上居家的轻便衣服,放上一盘英语磁带,扎上围裙,开始做晚饭。
三个吃货一个都不在,晚饭做起来格外的轻松省力,口味也随之清淡了许多。
不过,大概做惯了大锅饭,猛然做起小锅饭来很不习惯,差一点就做过了量,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否则那些多出来的剩饭剩菜可就够他们家三口人的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