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性子早熟,脑袋聪明,没人给他做主,凡事都得靠自己当家拿主意,对人对事早早的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多,因此他的叛逆期也来格外的早,心里带着一腔对生身父母对这个世界的愤怒,桀骜得厉害。
当然,你要说那会儿的江小云对自己的母亲完全没有向往也是不可能的,可以说从未被母亲拥抱过,亲吻过,疼爱过的孩子心底里的那份与生俱来的孺慕之情是非常强烈的。但是越是强烈,当这种感情得不到满足时,所引起的愤恨和反作用力也就越凶猛,越无法轻易的化解和原谅。
他让人没有解释没有招呼的给带到这里,本来就是一肚子的不满,对这个跟那个女人挨边儿,又自称姥爷的老头子也是打心眼里的不待见。不过,看在他病得快要死了的份儿上,又哭着喊着的求着他听一听他讲的话,小爷他心地善良,菩萨心肠,估且也就耐着性子随便听听。
反正嘴硬,性子倔的江小云小盆友是决不肯承认对终于有机会听到有人肯对他做出解释而感到期盼,对自己的身世,母亲和这位姥爷感到好奇,甚至还渴望亲近。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身世的完整的版本,以前那个自称为父亲的男人多多少少的在话里透露过一点,以此来表示他这个父亲的为难和伟大。此外
由于可见,他私生子的身份是肯定的,可至于他是如何成为私生子的具体过程却是没有人告诉过他的。
他只知道每年都有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从魔都方面,以他母亲的名义打到他的个人帐户里,会一直支付到他年满十八岁,这笔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的母亲叫什么名字,长成什么样儿,今年多大年纪,做什么职业,住在魔都的什么地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为什么对他不闻不问……这些最最基本的情况一概没有人对他说起过。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向那个男人追问过,可每次得到的都只是一句冷冰冰,不耐烦的回答,这些事,你不用知道。
老人的普通话说得不错,不过带着南方人惯有的绵软,稍稍有些口音,大概不大习惯跟孩子说话,遣词用句书卷气十足,文绉绉的,也幸好就是江小云这个从小没有人说话,遇到个利用假期勤工俭学的小保姆早早的教他识字打发时间的孩子,换个书看得少点的同龄人几乎都听不懂他那一套套的大道理和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
可听得懂不见得就可以理解得了,更不见得就会同意他的看法,江小云小混蛋见老人喘得一副就要断气的德性,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太可怜,生怕他要是不听他说完,这老头一激动一着急就嗝毙朝梁,屁眼儿上房,一口气没上来的死掉了
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第一个是没人再给他解释他那操蛋的身世了,第二个好歹也是一条人命,真死了也不是那么回事不是?
出于以上这些原因他才一直强压着满腔的悲愤,磨着后槽牙忍着。
哪知道这老东西忒没眼力见儿,他这边气得脸色都他妈的发青了,他还在那里讲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江小云立时就急了,我管你这老东西受不受得住,是你上赶着找小爷来的,惹急了老子,我管你爱死不死。
一甩手把爪子从老人的手里抽出来,江小狼崽子开始跳着脚的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还他妈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合着当初是我他妈的哭着喊着求着她,拿刀拿枪地逼着她把我生下来的?还是那个男人把她打晕了,强、奸了才怀的孕?怀了孩子,不想要不会打胎吗?唬二傻子呐?
是,小爷这些年是收了她的钱了,可那也是应该的。别说是生个孩子,你就是他妈的在大马路上拉泡屎,撒泡尿,吐口痰还得交个罚款给个清理费呢,何况老子是个大活人。再说了,我就不信,她当初就没拿老子换好处,跟那男人谈条件?我现在拿的是我他妈的应得的!
我体谅她,谁他妈的来体谅体谅我,我叫人给忘在家里差点儿没饿死冻死病死的时候,她在哪儿?我叫苍蝇老蟑爬了一身,快要病死的时候,她在哪儿?我叫人给按在地上往死揍,骂我是他妈狗娘操的时候,她在哪儿?你这老头真是吃灯草灰儿,放轻巧儿屁,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