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约会太美好,美好到那位保姆姑娘把自己的工作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过了两天才想起来,又冷又饿,高烧昏迷的他差点就此小命玩完。
再有一次,保姆家里有急事,正赶上他生病,保姆不肯留下,只把药、食物和水放在他的床边,草草交待了几句,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等到一周后,她回来的时候,病得说不出来话的孩子几乎已经快让被食物吸引来的蚂蚁、蟑螂、苍蝇、蚊子给分食掉了。也是从那以后,江杰云开始喜欢白色,开始有了洁癖。
男人只有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来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的情况,或者交待手下的人来看看他的情形,总算是没让年纪幼小的孩子最后死在某些黑心缺德的保姆手里。但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种关照和询问越来越少,也许是男人觉得自己应尽的义务已经尽得差不多了,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往日心底的那一点点愧疚和关爱之情也逐渐的稀薄到消失不见,不过,在钱财上倒是相当的大方。
艰难坎坷的生活,聪明过人的头脑都让江杰云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的早熟,同时对自己的处境和身世也更加的愤恨,就像一只快要被孤独和伤痛逼疯的幼狼,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尽管他从不肯承认,可实际上却希望用这种四处惹祸的方式引起那个男人的关注。
可惜,他一个小孩子惹下的所谓大祸根本引不起男人哪怕最轻微的留意,就连他手下的生活秘书都不会不放在心上。
没有人关怀教养,却偏偏有一颗过于聪明的头脑和漂亮的外貌,大量的钱,以及让人忌惮畏惧的背景,也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会就此长成一个无法无天,无恶不作,自甘坠落的混蛋,更有甚者,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个极度危险,胆大包天的高智商罪犯。
直到他八岁的那年,他的命运终于出现了一个重要的拐点,一个老人的一番话将他彻底地拉离原本的发展轨迹。
有一天,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从小生活的锦岭,坐在行驶在魔都街头的汽车上,身边坐着一个沉默异常的男人。
刚刚醒来的时候,八岁的江小云小盆友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绑架事件,很是转动着他那贼多的小心眼思考了一番自救的N种方法,可惜,全部胎死腹中,没有任何实践的机会,男人直接把车子开进一处安静的私人疗养院,将他带到了一位重病缠身的老者面前。
“他说他是我姥爷。”江杰云脸上的神情严肃,语速慢了下来,他的叙述开始不知不觉的详细了起来。
安然忍不住坐正了身体,她觉得真正重要的内容大概现在才刚刚开始,从江杰云刚才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八岁之前的他和八岁之后的他是完全不同的,是什么改变了他?也许下面的话就是一切的答案。
老人病得似乎已经很严重了,极瘦,年纪却并不是很大,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头发已经全部都白了,雪一样。虽然如此,但依然能看出这老人年轻时一定长得非常不错,哪怕病到这种程度,看起来却依然是个好看的老人,更有着一身再重的病气也掩不住的儒雅斯文又贵气不凡的气质,说起来话来,有气无力,语速很慢,也极温文。
不过,别说是个病弱的老头,就算眼前是个老神仙,那会儿的江小云小混蛋也是横眼竖眼看不上的。他对自己从未出现过的母亲充满了恨意,更别提这个病得快要掉渣的老头子了,况且这老家伙还派了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弄晕了,把他从他的老窝锦岭直接拎到这里,事先连屁也没放一个,这让本就蓄了一肚子的愤恨和不满的江小少爷,直接就成了一座随时都有喷发危险的移动小火山。
老人对他的态度很温和笨拙,想疼爱孩子,又不知如何表达。
而江小云则用他那已经快仰到了天上的小鼻孔来表示他的不满和不驯。
老人对他恶劣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礼貌的请他保持片刻的安静,听他讲一个故事。
老人说他自己是一个没有什么成就但热爱绘画的艺术工作者。本来以他的家庭背景,他可以有一个在普通人看来更加光明的前途,比如从政或是从军,凭着家族的势力,他甚至不用花费任何力气,便可以获得很好的社会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