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的地方雪薄,路却滑,走一步滑两步。背风的地方雪厚,却已经深得没了脚踝,踩一脚,深深的陷进雪里,再迈步要使力的从雪窝子里拔出来,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时费上多出几倍的力气。
江杰云的个子高,力气大,平衡力也好,风雪虽大,路虽难走,但对他应付起来并不算很吃力,只苦了四体不勤的安然,为了避开迎击而来的寒风暴雪,差点没把自己的腰勾成大个儿虾米,本就走得吃力,偏偏道还滑,尽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一步一出溜,随时随地都有五体投地,亲吻大地母亲的危险。
江杰云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笨蛋德性样儿,干脆用一条胳膊的牢牢搂住她的腰,另一条胳膊扶在她的的肘边,方便她借力,又可以随时随地的帮她保持平衡,几乎将她整个人自背后半搂在怀里,半架半拖的往前走。
这种时候安然也实在跟他客气不起来,也不管姿势难不难看,什么保持身体距离之类的事更是早就忘到了脑后。
两人的这种姿势放在平时可能还能有几分暧昧,放到这会儿也只剩下别扭和难受了,好在两人相处得久了,平时就比较默契,这会儿自然而然的便半步伐调节一致,同时抬脚,迈步,在深雪里跨着笨重无比的步子,艰难的跋涉而行。
安然怕冷,穿得多,浑身上下叫她给捂了个密不透风,帽檐压得低低,口罩围巾将脸包个严实,就剩下眼睛一带留下了一条缝,羽绒服又厚,鼓鼓囊囊的像个大棉球,平时也就得了,这会儿还着这一身装备在雪地里走起来,简直沉笨如熊。刚把路程走了一半,她就开始气喘吁吁,倒是不冷了,一脑门子的汗。
“安小然,你个笨丫头,得了,我背着你走吧。”江杰云说着放开横在她腰和肘下的手,就要蹲下身体,让她往背上爬。
“呼……”安然使劲倒了两口气,缓了缓呼息,就去他的胳膊,“行行,你赶紧站起来,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那么娇贵,站着喘口气就行了。”
江杰云见她说得坚决,也只得不再坚持,见她跟着他顶风冒雪的遭这份儿罪,他心里极不舒服,酸软难言,下定决心,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死活不能让她跟着他耗到最后,必须把她早早打包送回家里。
安然歇着歇着气,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江杰云有点无奈,“傻乐什么呢?”
“咱们这难受巴拉的走路姿势,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学的一首儿歌来。”安然的声音从缠得重重叠叠的围巾以及口罩后面,模模糊糊的传了出来,“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跳呀一二一,洋娃娃和小能跳舞,跳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想一想他们这种深一脚浅一脚,你也迈步我也走,又搀又挽的行路方式,其实真有那么点跳舞的意思,只不过跳得是既笨拙又难看而已。
安然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诶,你说,咱俩谁洋娃娃谁是小熊啊?”
不人想承认自己是洋娃娃就得承认自己是只狗熊,哪个选项都不怎么地。
“……”江杰云知道这丫头想必怕他感到过意不去,这才故意作出这种淘气的模样来,难为她累成这副熊色相儿还念念不忘的顾虑这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她真是个爱瞎操心的小老太太还是该心疼这个过于善解人意的家伙好,可还是板起脸来配合她的这番苦心体量,“安小然,你再调皮,小心我把你给扔半道上,让你一个人慢慢往回爬。”
安然满不在乎,“怕你呀,走啦走啦,赶紧回家。”
两人再度跳着舞上路,某个不要脸的自封为洋娃娃的重生人士继续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低声哼唱她那简单好玩的童谣,过着暗骂某人狗熊的干瘾。
“傻瓜。”江杰云低声笑骂,虽然安小然这丫头幼稚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是有点缺心眼,可是被这傻呼呼的童谣唱得满心喜悦的他大概是比她还要缺心眼。
虽然走在她的身后,低了头也只能看到她那毛茸茸的帽头儿,可在他的脑海里却可以立刻毫不费力的描画出那双笑弯弯,水汪汪,带着些淘气的眼,甚至就连她此时密翘睫毛上凝结的白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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