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老年间喝酒都有这种习惯,非烫不喝,冷酒伤身,尤其是在东北这种天气寒冷的地界儿,一到冬天落雪的晚上,坐在烧得热乎乎的炕头上,三五个知己好友,围坐在一起,就着一个热气腾腾酸菜羊肉锅子,温上两壶小酒,谈一谈天,说一说地,那简直是人生的最大享受。
只是这种慢条斯理,温情脉脉的生活节奏已经逐渐被现代社会迅速而匆忙的节奏所取代,现在的人们不再耐烦这种喝酒的方式,端上酒杯,菜都不大顾得上去吃,更何况让他们慢吞吞的去温酒细酌?有那功夫,早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这会儿,安国庆便取了往日温酒的一只大个儿的搪瓷缸子,倒了温度正好的热水,将玻璃酒壶放了进去,然后便如同守财奴一般,一脸满足又小心的守在酒壶旁边,再也不肯动一下了,不时的便用手测试着酒壶的温度。
安然上菜的时机把握得巧,安国庆那边酒温得差不多了,主要的菜色也基本都上完了,可以开吃了,单等最后一道拔丝果品什锦就行了,因此便赶了江杰云也去上桌,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吃了,不用等她,她这边马上就好。
江杰云嘴里应着好,却并不动地方,安然再赶他,他便直接说,“又差不了两分钟,你这个主人不上桌,我这个客人好意思上桌吗?”
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安然抿嘴一笑,不再言语,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待到糖浆和水果交织在一起的甜蜜清香味道随着热气散发开来的时候,今天的掌勺大厨安然和二厨江杰云一起坐到了桌前。
没等安国庆行动,很有眼色的江杰云便探身拿起玻璃酒壶开始给安国庆斟酒,接着又在李彩凤含笑又有些嗔怪的目光里,笑嘻嘻的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作为一家之主的安国庆是首先举起杯子,李彩凤,安然和江杰云也跟着举起了各自的酒杯。
不过,这是在自己的家里,虽说有一位客人,但彼此也并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安国庆又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因此也是简单而痛快的道:“咱们也不整那些虚头八脑的,慢慢喝,敞开吃,咱们做生意财源广进,你们两个念书的也都学业进步,大家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是咱们老百姓的最大愿望!”
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李彩凤便赶紧的交代,“你们爷俩可不许多喝,尤其是小江,慢点喝,还有小然,你们都是小孩儿,虽说是过年,也不能多喝,意思意思就得了,啊。”又朝安国庆轻嗔,“挺大个人,也不知道带个好头,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安国庆一脸的无辜,“唉呀呀,就你嘴快,我这不正想向俩孩子表明立场态度,不要让他们多喝吗?大过年的,你瞧瞧给你紧张的。再说了,小江小然都是心里有主意的孩子,又不会胡闹,你呀,就放放心吧。”
李彩凤被他说得也笑了,“好好,我不多事了,不唠叨了,咱们开吃开吃啊,赶紧的,一会儿这拔丝什锦凉可就不好吃了。”
安然闻言看着一脸乖巧听话的端着酒杯,面带微笑的江杰云,心说,妈呀,您可算是讲完了,再不讲完只怕这吃货都要等急了吧?
“对,对,今儿过大年,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吃哈。”安国庆也随声附和,“来来,小江,快点动筷子,你今儿在叔儿和婶儿这可千万别客气,这么多的菜光靠我们一家三口可是远远吃不了,你个大小伙子,可是今儿的主要战斗力,放开了吃啊。”
其实他这话说得实在有点多余,江杰云这人在吃上压根就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但是这话说得亲切实在,让听着很贴心舒坦。
当下某饭桶朝着安国庆一笑,“放心吧,叔儿,我这都攒着劲呢,肯定客气不了。”
李彩凤却还是不放心,直接给江杰云挟了一只大虾,“来来,别说话了,快吃吧。多多的吃,将来长大个儿。”
这话说得好象江杰云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倒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也许在父母的眼中,自家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同龄人无论长到多大,都是需要照顾的孩童。
江杰云并没像安然想像的那样听到安国庆和李彩凤的相让后便“大开杀戒”,而是露出一点这个年纪的少年所独有的腼腆又可爱的笑意,也给安国庆和李彩凤连同安然都夹了菜,这才运起了自己的筷子功,埋头痛吃。
安然看着碟子里江杰云给她夹的菜有点意外,又有点感慨,这家伙要是真想讨人喜欢的时候,真是非常的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