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目光狠厉焦急的看着满头大汗、小心翼翼施针的太医,三个太医一通忙乱,抹着额头的汗小心的和郑大官解释道:“陛下想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儿,心绪过于激荡,这才……”
“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这一回……重不重?后天能不能启程返京?”郑大官咬着牙一句接一句问道,三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钱太医连咽了几口口水,只好越众出来答道:“照理说,这几针下去,陛下就该醒了……可如今……大约是……什么时候醒有点不好说,陛下要是能醒了,就不重,后天启程……要是陛下能醒,还得听陛下旨意。”郑大官听的又气又急,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之极的吩咐道:“这一回非比寻常,有劳三位就在这儿守着,不能离陛下寸步!这中间的轻重,想来几位都比我明白!”钱太医急忙点头,寸步不离的守着陛下本来就是他们的本份。
郑大官看了一圈,转身出来,叫了侍卫头领和管事少监吩咐守好陛下,不许出,也不许进,自己带了几个心腹内侍出到外面,将官家突然晕倒的事写了密信,连放了好几只鹞鹰和鸽子出去,站住看着鹞鹰和鸽子都飞远了,这才转身出来,叫过一个心腹内侍吩咐道:“你悄悄去一趟晋宁郡王府,请五爷立即赶到这里,记着,去来都要悄悄儿的,千万不能惊动了人!”小内侍答应一声,出动换了衣服,上马直奔京城而去。
郑大官脚步沉缓的回到官家寝宫,在炕前小杌上半蹲半坐着,出神的看着炕上晕睡的官家,神情怔怅而哀伤,官家老了,官家也有老了病了晕倒了的一天……郑大官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身子,‘心绪过于激荡’,郑大官想着太医的话,心里一阵酸楚翻的他鼻腔里仿佛呛进了醋,从前能让官家心绪过于激荡的,只有大哥儿的娘,如今,只有大哥儿,郑大官想着那个温婉善良的眼中没有坏人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温热的暖意涌过,耳边模模糊糊的,仿佛又听到了明月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在劝着官家:“……宁姐姐说过,这人和人哪,最没法比,人得跟自己比,比方说我吧,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侍候你,我天天都能笑醒……”“……我本来就是奴婢,她们是主子,她们不会瞧得起我的……”“……爷为什么非要人家敬重我呢?我就是个奴婢,又没本事……我不想让谁敬重我,敬不敬重的,有什么意思?我就想在爷身边,看着他读书写字……”
“老祖宗,贵妃在外头,非要见官家。”小内侍恭敬的细声禀报,郑大官摇了下头,又摇了下头,这才听清楚这句不是自己脑子中那些乱纷纷的话语,皱眉问道:“你说什么?谁在外头?”
“回老祖宗,是姜贵妃,非要见官家。”小内侍忙又禀报一遍,郑大官脸上恍惚转眼褪的干干净净,眼神骤然凌利,扶住小内侍的胳膊用力按住站起来,双手缓缓的抚着衣襟,小内侍半跪在地替他理着后面并不凌乱的衣服,郑大官背过手,不紧不慢的往寝宫外走去。
宫门外,姜贵妃神情微微有些不安,两只手揪着帕子,不时伸头往宫门内看一眼,见郑大官神情安然,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轻轻松了口气,松开帕子,迎着郑大官两步微笑道:“陛下歇下了?你打发个人出来说一声就是,陛下身边哪离得了你?!”郑大官面带微笑,恭恭敬敬、礼数一丝不少的给姜贵妃见了礼,这才笑答道:“刚刚歇下,北边来了几份信报,官家多劳累了一会儿,刚听说贵妃在门口,小的就斗胆没惊动陛下,侍候着陛下睡沉了才出来给贵妃陪这个不是。”郑大官说着,谦卑恭敬的又躬身长揖,姜贵妃急忙虚抬双手笑道:“郑大伴怎么这么客气了?要是我也得这么着,陛下的身体最要紧,那我晚些再来。”
姜贵妃客气着正要转身回去,郑大官却拱手笑道:“陛下歇下前让人找了几幅画出来,说是要给贵妃看看,贵妃既来了,要不小的先拿给贵妃瞧瞧?”姜贵妃脸上的惊愕掩饰不住,看着郑大官几乎说不出话来,郑大官一向如同官家的影子,出了名的谨慎谦卑,这回怎么突然要拿画给她看?
“是陛下吩咐要拿给我看的?”姜贵妃忍不住问道,郑大官抬头看着她,神情平和,目光却复杂之极:“贵妃看了只有好处。”说完,侧过身子,微微躬身将姜贵妃往身后的倒座间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