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这个层次里,只不过,作为一个光州司法系统出身的女人,刚才的《熔炉》实在是给她心底的道德感和处事标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让她一直有些懵懵的,这第三部电影都没认真看,更别说思考了……不过,现在认真考量起来,好像事情还真有些玄妙。
要知道,虽然刚才起哄的那个李胜宇议员是自己的小弟,可是……归根到底,那个案子里可没有什么党派立场,因为所有人都帮着司法部的人在欺压那个老师。换句话说,李胜宇只是个偶然,对面那边照样有什么张胜宇、王胜宇在咬牙切齿呢。所以这部《断箭》,其实还是代表了所有韩国民众向笼统的整个韩国司法机构这个概念射出了一箭,它的打击面其实是所有官方强权!
而这么一想的话,它的背后是不可能有什么政治人物在的。
“你是说……这第三部电影是韩国电影人自己推出来的?”一念至此,秋美爱立即试探性的问道。
“没那么大的范畴。”文在寅靠拢过来低声解释道。“你注意到没有,今天没来几个导演,也没来几个演员,这说明这件事情背后没那多人,很可能只是坐在第一排那里的几个人的私下动作而已。”
“有道理,金钟铭……来这里映就是当初过年片场着火时他提出的条件,而且他还是ube老板,安圣基,他是韩国电影演员的领头人,这两个人确实是有干出这种事情的理由的。可是……宋康昊,康昊是为什么啊?他的立场比我认识的很多党内人士还要坚定。”
“康昊的立场毋庸置疑。”文在寅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他的话锋很快转了过去。“不过美爱,我问你……如果今天没有这三部电影一起放,或者干脆说《辩护人》这部电影是单独放出来的,那你觉得外人会怎么看康昊?”
说话时,文在寅的镜片反射着银幕上的光亮,闪的有点让人心慌。
“还原历史的英雄,揭露独裁的斗士!”秋美爱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是我们的答案。”说着,文在寅朝自己另一侧的某个位置努了下嘴。“另一边呢?”
秋美爱立即不说话了。
“我告诉你吧。”文在寅冷笑着应道。“那边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民众,他们直接说‘宋康昊电影拍得很好,很感人,但他是皿煮派的走狗’!”
秋美爱为之默然。
“还有金钟铭,这么好的电影,连你这个贞德都被搞得恍惚了,我也觉得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部电影以后批评他的。”说到这里,文在寅又一次弯起了嘴角。“但是抛开这部电影,或者再过半年,还是有人会在心里嘀咕着说,‘金钟铭是朴女士在文艺界的走狗’!”
秋美爱不敢说不是,因为这就是她隐藏在心底的一个想法。
“而现在呢?”文在寅继续循循善诱。“现在两部电影放在一起,这种公允的态度摆在这里,再加上两部电影出色的艺术性和真实可考的剧情,又有谁会说他们是别人的狗呢?”
秋美爱有些乏力的点点头:“最起码没法开口了,这样我也能够理解康昊为什么这么做了。”
“是啊,确实如此。不过……”说着,文在寅扭头看向了前方的大银幕。“不过……最让我感到绝妙的其实还是这第三部电影,它……升华了主题啊。”
秋美爱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点了下头:“确实,前两部电影在一起,最多抵消影响,却不能否认他们的电影还是我们的工具……可现在有了这部电影,这三部电影立场各异不说,还又有着相同的主题,也就是批判司法的**。这样的话,三部电影一下子就完全属于他们自己了!他们才是电影的真正主人。”
“没错。”文在寅眯着眼睛再度看向了自己之前努嘴的方向。“现在……你还觉得我们的对手控制住了所有的舆论吗?她拿下了kbs,还在意图强行收服mb,但是我们也有jtb。而今天的电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坐在第一排的那对既有钱又有人脉,还有威望的师生根本就没有居于人心,甘心做狗的意思,真正要感到头疼和恐惧……可不止是我们!”
“文顾问你说的对。”秋美爱精神为之一振。“就算是《熔炉》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更大,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必要多想。现在应该做的是,抓住三部电影共有的主题,全力动咱们的舆论机器,帮着那对师生宣传,要让外界形成他们独立自主的形象和概念!让他们窝里蹬!”
“确实如此。”文在寅点点头。“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朴槿惠有容人之量,又或者这对师生还有后手,他们未必能蹬起来。”
“尽人事,听天命!”秋美爱回答起来干脆利索。“成不成是他们的本事,做不做是我们的决断!你已经公开站出来要参加大选了……战争已经打响了!”
文在寅满意的点点头,相比较于别的什么东西,秋美爱对自己明确的支持才是最让他感到满意的!
同一时刻,朴女士面沉如水,以她的政治经验,如何看不出金钟铭的这手?一方面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来交差,一方面联合自己的同僚展示电影的威力并弱化立场,不就是既想搭船又想不贱一身水吗?
一次次的,真当自己是圣母吗?展现的战斗力不错,可防御力呢?非想让我试试吗?看着吧,等过了这部电影当口,自己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电影在一行关于主人公金京浩今年一月刑满释放的字幕中结束,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起立鼓掌。当然了,有人是真心表示钦佩,也有人纯粹是想学《熔炉》之后的那个样子,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氛围,然后趁机逃脱。
果然,掌声消散,放映厅里变得喧闹起来,记者上前采访,同行表示祝贺,之前那个议员也主动过来向安圣基鞠躬致歉……然后,很多大人物小人物却也趁机消失掉了。
“幸亏我们的金滉植总理见机得快,《熔炉》之后就逃走了。”刚一逃出放映厅的大门,当了一整天吃瓜群众的李在贤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然今天他脸都能被扇肿!”
“逃不掉的。”一起走出来的崔泰源轻飘飘的答道。“看着吧,他这最后一年的日子估计会很难过。”
“充其量也只是电影而已。”李在贤摇摇头,边走边说,明显有些不以为然。“而且他是咱们那位总统和在野党妥协的产物,最后一年了,不至于的……”
“我又没说总理会下台。”崔泰源无语至极。“快7o岁的人,又是最后一年了,谁会搞他?我只是说他日子会不好过而已,这一次风波中他恐怕不大敢伸手护住自己的徒子徒孙了……民众的怨气摆在那里,无论是光州还是釜山又或者是尔,司法系统都要当其冲,大选年刚一开始,估计双方的这第一轮交战就都要打对方的司法系统……金滉植这次损失大了。”
“人家不怕的。”李在贤戏谑的笑道。“他可是号称‘史上最清廉的总理’……”
“别装糊涂!”眼看着来到了侧门的门廊处,崔泰源突然间就不耐烦了。“我就不懂了,我之前几次说的不够清楚吗,再这么下去金钟铭迟早会威胁到你的切身利益,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一次他请我们来是为什么,别告诉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在贤也不笑了。“他不就是想示威吗?你算计他好几次,他肯定有所察觉。我更是直接在娱乐行当里全方位罩在他头上,从无线电视台到电影,我都是上家……这种情况下来他把我们拉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们,他手上有很强力的武器,今天他可以轻易把整个韩国司法系统按在地上摩擦,明天就可以那我们俩的阴私事拍成电影,然后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所以……让我们俩不要老是欺负他!”
“那你还这么容忍他?”崔泰源怒气勃。“你要早听我的,我犯得着去找那些不入流的人去撩他吗?咱们早就让他倒下去了!”
“没错。”李在贤摊了下手。“你说的对,咱们联手搞一个人太简单了,尤其他现在还正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现在搞说不定还更容易……”
“那你……?”
“两个原因。”李在贤突然又笑了。“他目前再强势,也没有在经济问题上强势,tvn还是我的,j院线还是姓j,他再怎么翻江倒海,也没耽误我赚钱……对不对?”
崔泰源冷笑了一声。
“而且……不怕你笑话。”李在贤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现在缺钱……很缺钱!我不像你手上有这么大的sk帝国,可以闲到盯着一个出色的年轻人然后一边回顾自己浪费掉的青春一边妒忌他妒忌到狂……崔会长,我手上就那点玩意,我需要很多钱来做一些事情的。你知道吗?我现在连甚至亲自指令给子公司社长逼着他让自己公司所属的艺人当劳模,一年回归八次,然后引得整个歌谣界敢怒不敢言。而现在金钟铭的电影这么赚钱,他夹带里的综艺人才也能给我赚钱……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他蹬腿?就因为你的几句挑拨?”
崔泰源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会长!”李在贤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直说吧,只要他不买院线,不抢电视台,不开面粉厂和游戏公司……记住了就这四样,我是不会跟他翻脸的。至于……崔会长您的……那个……哦,你的‘霸王色霸气’,就拿回去跟自己的下属玩吧,别拿我当施展对象,我一个连武装色霸气都没学会的小喽啰,不敢站在您对面。”
言罢,李在贤扬长而去,崔泰源冷笑了一会,却也只好愤愤然的走了。
这俩人一走,门廊后面转出来两个满头大汗的人。
“你刚才还说不怕?”杨菊花无语的指着之前两人消失的方向质问道。“这两位都被金钟铭的敲山震虎给吓到了……我们这种小角色就别装大葱了行不行?”
“真不要紧的。”李秀满倒还是很镇定。“金钟铭那小王八蛋想要翻脸的话,其实咱们老早就没反抗能力了,我们跟他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取决于一点香火情。所以那怕他再强再大,只要双方之间以后不要太过分,那基本上也就不至于蹬腿。你想想,他怎么说都是yg公司待过两年的,为了不让人说他反噬旧主,估计也不会怎么怎么样你们yg这种小角色的……对不对?”
“蛮有道理的。”杨菊花坦诚应道。“而且说实话……他最后这么一搞,明显会让大人物不高兴,等他扛过去再说……”
“是吧?”李秀满微微笑道。“有时候个子太矮,未必是件坏事……说件正事啊,你们2ne1两个月后想要回归?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不如趁着我们s.m-ton全场在外感觉回来算了……”
“想得美!”
说着,这两人也慢慢悠悠的从侧门这里踱步前往了停车场。
而刚等这两人离开,两名衣着考究的人物竟然也跟着从门廊后面闪了过来,一老一少,老的手里拎着一个记本,胸口上别着一根水笔,少的手上拎着一个相机,赫然是两位高级记者,年长的那位更是《东亚日报》的某版主编。
不过,这两位既没有偷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他们只是=是认真的说着工作上的话题而已。
“三部电影单独拿出来都不惧《sunny》,社会话题性更是远《sunny》。”年轻点的摄影师感慨的点评道。“就是可惜了……采访的人比较多,没拍几张照片……”
“不用可惜。”年长者平静的应道。“报纸终究还是要靠文字来表达观念的,想要图片,今晚回去上ube官网截几张海报就是了……”
“那老师您直接选择离开应该是有了相应的想法了吧?”年少者一边拿车钥匙解锁一边赶紧询问了起来。
“早就有了。”年长者边说边拉开了车门。“看完电影和今天这两拨政客们的表现……我就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了,只是缺一个好的题目……三部电影,三个电影人在国会对俩群政客和一个司法系统的审判……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年轻记者欲言又止。
“有好主意说就是了。”
“《三堂会审》如何?”年轻记者轻声问道。“既符合你说的三部电影、三个电影人反过来对司法和政客的审判这个意思,也是对韩国司法庄重性的一种反讽……”
“有长进!”年老的高级记者突然笑着拍了下自己徒弟的肩膀。“不去看电影院那边的情况和反馈了,咱们直接回报社,今晚我要通宵写文章……《三堂会审》!妙啊!”
太阳西沉,傍晚未至,车子一溜烟的飞驶向了其实跟忠武路很近的《东亚日报》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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