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阳老人气愤又尴尬地闭上了嘴,作为一个正道,一个老牌正道修士,他甚至连飞毒针暗算这样的计策都想不出来,除了正面硬拼和卫道除魔,升阳老人的生命中就只剩下经营门派和教徒弟,他的一生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甚至干干净净,当然也可以说平平淡淡。升阳老人想不出来任何暗算伤人的诡计,因此也没法琢磨出任何瞬间打退银发男孩并且逃之夭夭的办法来。他黄浊色的眼珠子咕噜转动了一下,就慢慢沉静下来。老人脸上的皱纹一道接一道地放松下来,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换上了一副神圣又坦然的表情,仿佛大彻大悟一样,没有哀嚎怒骂,没有诅咒求饶,更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他脸上的表情,就是一种慷慨就义一样的释然平静。升阳老人在江湖上声名不显,是一个混得很一般的又老又臭又硬的小正道,一身修为在平常人眼里算得上神鬼不测,可是与他一派掌门的身份比较起来却显得太脆弱可笑了一些,他的门派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威名,他的徒弟在真正的修士圈子里也算不上什么能人,甚至他的山门都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庞大产业,他就是这样一个潦倒半生的可怜正道,可就因为他是正道,他的的内心之中,依然保存着那一道名为“正义”的光辉。
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正道修士而言,特别是对于那些正道之中的小门派和散修来说,心中的道德律,永远是压在神功修为之上的最后的崇高,而修为,才是压过世间一切金钱权势人情关系的准则。这是风源大陆上名为“正道修士”的一种生物共同的行为准则,也是升阳老人哪怕豁出生命也要维护住的所谓的“大道”。
道德律,并不是人类心目中真正的最至高无上的那份“绝对的正义”,但它是最接近正义的,可以当做准则来恪守的东西。人之一生,总是要恪守一些什么东西的,不是吗?
因此,此刻的老人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空灵的平静,那种平静比起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都更容易让银尘感到棘手。
“来吧!老夫也不和你玩什么花花肠子了,想要老夫的命,就尽管来拿吧!”升阳老人平静地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边,滚动起一阵巨大的风暴。
“老夫今天就拼尽平生所学,和小子你来一场死斗好了。老夫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都经历够了,葬身何处,其实无所谓,只要小子你能记住,尔等邪魔,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何朝何代,都是要被吾辈正义之士,铲除殆尽的!小子!魔道一途,终归是虚妄啊!”老人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瞬移一样出现在银尘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居然接近到不到一尺了。
“什么……时候?!”银尘直到被命中的那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老人身上腾起旋风的时候,银尘早就做好的准备,甚至他的左手食指上已经凝聚出了冰岚锁魂,中指上正在凝聚着炎阳地狱,他的精神早已高度集中,他早已全神戒备,可是依然没有捕捉到老人那一瞬间冲过来的身影。
“小子,这才是真正的交错破防啊!堂堂正正,无影无形!”老人说着,声音却是从很远的正前方传来了。
银尘悚然动容,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胸口一阵崩碎般的痛楚。下一秒,他的眼前才浮现出老人这一招的全过程,或者说,升阳老人这样一招完全汇聚了他的毕生所学的绝式,此时才通过视觉神经传递到银尘的脑海中。
那是一股不可想象的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老人真正的攻击距离不过一臂远,甚至原本可以打到一丈外的罡风,也被他完全内蕴在两掌之中,那个瞬间的升阳老人,是个完完全全的贴身近战型的修士。
可是他出掌的一瞬间,一股无可想想的,真的如同排上倒海一样的风压从老人的掌心里暴涌而出,一股纯粹的机械推力猛然爆发出来,像炸弹一样将这条4米宽,620米长的走廊的一半硬生生摧毁!两边的墙壁,被剧烈的风压直接推挤着碎裂成无数片向内凹陷进去的碎片,而整个天花板,也被这样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震荡得高高飞起。露出了久违的,阳光灿烂的天空。
他们两人,居然处在离地面不过三五米的地下走廊中。
老人这一掌的余波,足足可以将上百米外的大石头卷起,并且在高空中粉碎,这一掌,和万剑心的那一剑一样,都是引动了天地间的元气,暗合了杀道的一击,这样的招式,理论上只有合道高手才能发出,而在合道境界以前发出这样惊天威力的人,无不身负领悟“杀道”奥秘的绝世天资。
老人的这一击,从本质上说,就是融合了近战修士版的“天劫”魔法发出的一击,他的掌风甚至已经无法杀伤到掌心一寸以外的敌人,可是他此刻发出的威压已经可以化成真正的具备物理破坏力的风压和气劲,将方圆几百米内甚至是上千米内一切没有元气保护的东西粉碎。
升阳老人的这一击虽然出招距离极近,但是其中蕴含的惊天伟力,足可以将一个化气三重的高手击杀当场了。别看他那一掌下去劲风呼啸,周围的墙壁都裂开了,真正要命的却是他掌心里内蕴不发的雷电力量,那些盘绕在掌心周围方寸之间的银绿色雷光,每一条光丝上面可都是300度的高温,以及可以将一辆大型马车打成粉末的巨大震荡力。
就是这样的足可以将化气二重专长于体修的高手击毙的一掌,完完全全,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银尘身上,而且还命中胸口这样要害的位置,寻常的修士,哪怕是入体大圆满甚至化气一重的修士,都会被这样恢弘凌厉的一击直接打碎心脏,无可救药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