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匹夫拔剑

    剑意是剑修最难的一步，只有领悟了剑意，才能说是真正的剑修。这时，修士的大道与剑之大道相合，道心即是剑心，此时，才能做到剑心澄净，所出的剑才能真正做到无坚不摧的大威力、大恐怖。

    乐水领悟剑意是一个巧合，对于他来说，领悟六大剑道神通中的剑气纵横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毕竟剑气纵横本就是剑法领悟到相当高的程度后，对于剑，对于剑气的一种掌控，而关于极巧的东西，乐水远比常人要容易百倍。因此，往往要在道基期才能掌握的剑气纵横，乐水辟谷期就修炼的相当熟练了。

    虽说道基期的剑修往往都能掌握剑气纵横，但在乐水看来，不过是掌握了最低层次而已。虽然能做到用出一件，同时放出十数道，甚至上百道剑气，但缺乏对剑气的掌控，不过是在出剑的同时，机械的伴随着十几道甚至上百道的剑气，虽然增强了威力，但是缺乏变化——剑气的角度和剑的角度相同，甚至剑气产生的时间也是一致的，这不过是剑气纵横刚刚入门而已。

    总是如此，能够在道基期做到这种程度，就算得上优秀的剑修了！这年头优秀这两个字还真是不值钱，乐水每每想到这里，就不无嘲讽的想道。对于他来说，剑气的数量不过是衡量的一方面而已，如果做不到彻底的操控每一道剑气，包括角度、产生的时机、飞刺的速度等，单纯的堆叠剑气的数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对于剑气纵横上的进境顺利，其余的几项剑道神通却颇为不顺，虽然大部分都是一些实际条件的限制：例如剑光无量所需的海量真气，根本不是乐水所能想象，但也有明明没有硬性标准限制，偏偏摸不到头脑的，这个就是剑意入体。

    剑意，何为剑意？虽然乐水手头有诸多剑典、剑经、剑式。其中不乏对剑意的描述，但到底什么是剑意，依旧显得模糊不清，在乐水看来，这显然是修行中特有的某种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就不知道的玄妙之物。但好在无论什么功法，都强调了剑意一定有无坚不摧，勇往直前的剑修气质。

    这可要了亲命了！在乐水看来，所谓的勇往直前，完全是蛮汉，甚至傻瓜似的。凭什么就有这种明知道必死，也勇往直前的勇气！明知道对方是座山，也勇往直前的仗剑去刺么？每到这个时候，乐水就如此自我嘲讽着。在剑意这关摸不到头脑的乐水，却因为一个意外找到了门径。

    越国有一个懦弱的矮汉，名为刘青，是个卖烧饼的粗汉，不仅貌丑，还是个身高不及常人一半的侏儒，性格懦弱，自私卑微，偏偏有个美貌的妻子刘梁氏，妻子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刘青也不敢吱声，莫说是妻子的情夫，便是对刘梁氏也不敢打骂，只能自欺自人的当作不知，心下憋屈，整日郁郁寡欢。

    此人虽有千般不好，却有一点，侍母至孝，他母亲是聋子，半生孤苦，而且妻子不守妇道，不知伺候老娘，他便加倍孝顺。恰好，岱水带着芍谨和青杏两个徒弟路过越国，在越过宣讲后，刘青立刻信服起来。说起来，岱水宣讲的内容实在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不过是些以前世儒家思想、佛家思想结合修真界的人道情况的一些东西，主体是宣扬人生要积极乐观，对待父母要孝顺等等。

    当世知识被贵族垄断，平民莫说是道理，便是字也往往不识几个。岱水所说的虽然不是什么高见，却已经是平民一辈子都不曾听过的道理，因此往往岱水行经一地，宣讲一地，便有信众无数，地狱之主冥尊的信徒每日俱增，乐水却丝毫不取信仰之力，只是精心的感受到这些信徒一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从而参悟《八苦决》。

    却说岱水在越国宣讲，刘青恰好听到，太多大道理他也不懂，但是关于慈顺和孝的讲解，却说到了刘青心里，对宣讲这般道理的岱水非常信服，进而对于地狱之主产生了信仰。本来刘青这人，应该和地狱之主其余的信众一样，只是默默的给乐水提供参考而已，结果这一日刘青家却发生了一件惨事。

    那天，刘青去街上卖烧饼，刘梁氏则偷偷的与其情夫金某密会，这事刘梁氏早已轻车熟路，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了差错，被刘青的聋子母亲意外的撞破了这桩丑事，混乱之下，聋子母亲因金某推搡磕死在地上。虽然发生了惨剧，但无论是金某还是刘梁氏也没当回事，盖因这金某实在不是一般人物，乃是越国一大贵族，位高权重，以刘青的懦弱是万万不敢发作的。

    结果，刘青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愤怒了。母亲脸上的血迹虽然被刘梁氏草草的擦了，但依旧有着浅浅的血痕，更别提脑后那已经凝结的伤口，看着母亲的尸体，刘青既没有哭也没有愤怒，而是平静的走进了厨房，拿出了剔骨刀，在刘梁氏疯狂的求饶下，把刘梁氏砍成了肉泥。

    随后，更是孤身一人，冲进了金府，状似疯虎。金府的仆役，甚至护院都没拦得住他，冲到了金某的面前，一刀把金某枭首，看着金某死亡，刘青才倒地而亡，此时的他身受无数刀，胳膊腿都被打折，甚至脊骨都被打断了，本来早就该死了，结果硬是不亡，活生生的为母亲报仇，杀死了奸夫****。

    乐水看到了刘青发生的事，感受着他那股纯粹的意念，倏忽之间，领悟了何为剑，何为无坚不摧！并非不畏惧，并非不知道自己是在以卵击石，而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此时，血海深仇之下，此身又有何惜？因此，匹夫拔剑，虽然不能改换日月新颜，更不能翻转天地邪风，却可血溅五步，快意恩仇。

    刘青的事，他死前最纯粹的意念，深深的触动了乐水，同时促使乐水领悟他的剑意，乐水的剑，乃是绝无退路的剑，更与地狱之主无数信众的不公，委屈和卑微相合。不意大道，不在伦常，而是小人物的呐喊，崛起于卑微的怒吼，是山穷水尽下对天地不公的反击。

    因此，乐水的剑，才凶厉惨绝至此。

    乐水的剑意名为：匹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