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说他是特意跑来帮忙太岁传话的,天公闻言不禁一愕:“太岁有何言欤?”
于吉偏一下头,转望向张禄,微微而笑:“卿之所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张禄问你在说什么?什么玩意儿我猜错了?于吉就解释:“所谓长人执弓之谶,非太岁假造也,其本是实……”
关于太岁假造谶言,故意引发天界****的事儿,纯出张禄猜测,并且他把这种猜测告诉了张坚,还在与天公初对面时合盘托出,欲乱天公之心。然而于吉说了,你猜错啦,太岁确实是预测到了会有这么一种结果……
当然就某些细节问题而言,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首先太岁并不识字,也不会拆字,他只是预测到了张坚会去抢夺天公之位,但所谓“长人”、“卯金刀”云云,谶言用辞的组织,则是别人……他仙帮忙完成的。
对于这么一种结果,太岁本是乐意看到的,那么为什么不肯明着宣示,而偏要装模作样通过天渊传达给于吉,暗示于吉先在地上散布呢?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天公刘累其势正炽,他要敢在天上散布谶言,刘累必然放他不过,还可能提前下手,在张坚毫无防备的前提下将之收拾了。所以太岁先把谶言传播到凡间去,再通过一系列手法怂恿天公派张坚下凡寻找灭祟之人。
如此一来,张坚必然先天公而得知谶言的内容,进而明了谶言所指,以张刺谒那么精明的家伙,怎么可能不预做防备?
刘累阴沉着脸问道:“太岁因何谋吾?”这明显是想把我从天公的宝座上扯下来,所以得着预言也不肯跟我明说,还处心积虑地相助张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吗?
于吉摇摇头,面露些微苦笑:“无他,为天公不欲灭祟耳……”
群仙都以天外之祟为其大敌,所以要推举个天公出来,整合资源和力量,争取将祟彻底杀灭,将天隙彻底弥缝。然而刘累的本意却不在灭祟,而是要利用天隙和祟,寻找和打开继续飞升的途径。既然目的不纯,那么必然会造成群仙的疑虑和不信任——天公在想些什么,瞒得了别的仙,可瞒不过精擅预言之法的太岁啊。
刘累这份儿气啊:“彼等皆草间腐鼠耳,安识鸿鹄之志……”
张禄心说这夏朝以后的比喻你倒是张嘴就来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世无不灭之物,凡俗如此,仙人亦然,即寿绵长,不过数万岁而已。若不得再度飞升,必有灭亡之日!”你们光想着眼前踏实舒服了,就都不为将来考虑吗?
于吉淡淡而笑:“若人人皆明事理,斯天下无纷争矣,即仙人安能外……”要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考虑得那么长远,能够在共赢的基础上追求个人利益,天下就不会再起纷争****啦,然而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浑浑噩噩的群氓之中,但凡有一两个明智之人,也必遭群起而攻之……
不过于吉旋即就解释了,说我可不是在夸你——“自辟荆棘,以向前途,志士也;以智力挟人共行,则暴君耳!”你自己清醒,那就自己去努力吧,或许别人在看到成果以后,还会以为你榜样跟进;可是你偏要靠智谋和暴力去胁迫他人,跟你一同奋斗,觉得就自己聪明,就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大家伙儿都必须跟着走,否则就谪了了事——这就是暴君之所为!
“君既施暴,****揭竿而可知矣——此实老子‘绝圣弃智’之真意也。”
刘累都快出离愤怒了,但他知道必须赶紧凝定下心神来,尽快解决目前的危机,否则再光火也没用。不过在继续动手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襄助太岁者,谁耶?”那又是谁帮忙太岁玩儿拆字游戏的?
于吉老实回答:“瑕丘仲也。”
瑕丘仲是刘累天庭工程的总设计师,这位子当然不是谁都能坐的,既要在审美情趣上符合领导的心意,还必须表现得对领导忠心耿耿——要不然暗中在里面埋点儿隐患可怎么办?所以刘累看待瑕丘仲,虽然比不上安期生等亲信,那也是颇为信重的——他们也都是第一批向刘累表示效忠的仙人。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深海”,早就暗中党同太岁,想要帮着张坚抢班夺权,真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公当即暴喝道:“此卑鄙小人,吾定不能与他干休!”
话音才落,附近就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天公召我耶?”身形渐显,张禄不认识这位仙人,但瞧天公的表情,听他接那句话——啊呀,这就是瑕丘仲本人……本仙吧?
刘累二话不说,舍了张禄,便直向瑕丘仲袭去,瑕丘仲匆匆躲避,脸上却在笑:“吾不擅斗,天公其恕吾。”刘累哪肯饶他,大袖飞扬,法术便吐,只见一阵旋风平地而起,瞬间便将瑕丘仲笼罩其中。
可是那旋风随即止息,只见瑕丘仲笼着双手,竟安然无恙——不过那大概因为他躲在了一名高大男子的背后。这男子身形魁梧,只披着一张鹿皮,但他的相貌却长得实在难看,窄面纵目、高鼻尖喙,下巴还短,简直就不象个人,而象是生了个鸟头。只见他双掌在胸前一合,反倒有旋风卷向天公刘累,刘累不敢当面硬接,被迫闪身退避。
于吉虚空迈步,瞬间便到张禄身旁,低声向他介绍说:“此箕伯也。”
箕伯蜚廉,民间也写作“飞廉”,据说本是商纣王麾下大将,后来秦人还将之攀扯过来当成了祖先,楚地则目蜚廉为风神。
刘累稍稍后退,作势还待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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