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接下来便是迎着漫天飞雪,在泥泞不堪的雪地里蹒跚前进,一张张白色的纸被一次次的抛向空中,然后随风舞动。
风吹,幡动,发出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哗哗”声。
北堂傲心疼着小小的妞妞,一步一挪都将自己的女儿紧紧地护在自己内侧,不愿让风雪刮在他孩子的脸上,可心里最担心地还是走在队伍前面,顶替柳金花,两手捧香炉迎着风雪前行的柳金蟾。
他真就不明白,柳金蟾明知自己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注意保养,没有好身子,荣华算什么?只要她保重好了自己,假以时日东宫自掘坟墓,北堂家翻身之日,大周的江山都在他娘家的掌控之下,还怕没有加官进爵,权倾朝野之时?
何苦来!
这寒冬腊月的,顶着狂风暴雪的节骨眼要把这最苦的差事接下来,还讨人恨?
这柳家产业,值几个钱?
说是万贯家产,北堂傲早让奉箭去雨墨哪儿打听了,这“万贯”家产根本就是个虚数,就是嘴上说得千亩良田,也是四舍五入,说白了,这柳家一年的各项租子合起来,就是一年合族上下不吃不喝,也还不及他名下一个庄园的租子多——
说是鸡肋都是高看了。
偏柳金蟾还真跟她爹似的,瞅着这家业,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圆,命都不要了。
北堂傲心里气,但妻主毕竟是妻主,柳金蟾这人死爱面子活受罪,令愿在这家里鸡脚杆上刮油,和亲姐妹们争得面红耳赤,也撑着她那张所谓“大女人”的脸面,愣是不怨开口问他要一文钱,说什么男人的嫁妆是他娘家给出嫁男人的零用,女人岂能挪用?
他能如何?
北堂傲一面小心地时不时扶着小小的妞妞艰难地在泥地上追着大人们的脚步跋涉,一面不住地拿眼眺望站在众姐妹之前的柳金蟾,真担心她一个不支,一个倒栽葱就扎进了雪地里,今儿又病一场,忧心呢!
“爹,还有多远啊?”为什么不骑马呢?
妞妞打小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再是好壮壮如她,也有些支持不住。
“不远了,就快了!”他哪知道多远,他也是第一次来好不好!
北堂傲小心翼翼地给妞妞拭去脸上,头上的雪花,不住地鼓励孩子,别说孩子吃不住了,他这个半年来在房里一心忙着要孩子,疏于习武的人,也微微有些吃不消这景陵乡下格外湿滑的泥地——
一踩一个坑不说,还一步三滑,才一个时辰,他的出门时还一尘不染的鹿皮靴便已经黏上了约有一指厚一层稀泥,每一次抬脚,都有鞋底负重三斤之感。
到底还有多远?
北堂傲安慰妞妞之际,也不禁拉长了脖子向远处张望,坟倒是不少,就是全在山坡上,而他们却还在山脚的乡间小道上。
锣鼓敲啊敲。
哭声,走久了都是挤出来的哽咽。
唯有撒买路钱,手执招魂幡们的道长们如履平地,走在雪地上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