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并无不同。
阿错心中叹息。他本来就是君王,未来的君王。
明朗抓抓脑袋,为难地说:“可是阿错已经几天没回家了。”
泰公子豁然转身,丢下一句:“你怎么请我来的,就怎么送我回去。”
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口哨。不一会,远处的树林里闪出一匹通体洁白的骏马来,正是他的闪电神马。
小哇见状,兴奋地甩甩尾巴,扬起脑袋,低吼了一声“呜哇!”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山上奔下来一头高大的麋鹿。
阿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哇得意洋洋地围着麋鹿转了一圈,向阿错宣示了麋鹿的主权后,第一个爬上了麋鹿的背。
于是明朗又遇到了难题:阿错骑鹿呢还是骑马呢?骑鹿的话,她不会驾驭它,也不会认得去白虎峰的路;骑马的话,他和她,会不会又出问题?
泰公子骑着马,静静地向西而立,并不看他们,却又似在等着他们。
纠结了一会,明朗终于做出了选择:“丫头,你还是骑马吧,这鹿没有垫子和缰绳,女孩子不太好驾驭……”
阿错却并未纠结,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白马身边,正要拉住缰绳上马,忽然腰间被一只冰冷的手臂圈住,泰公子俯身,将她一圈一带,她就飞上马背,坐在了他的身前。
他双手围着他的腰,一拉缰绳,闪电泼拉拉就撒开了蹄子。快,而且平稳。
明朗与小哇也策鹿飞奔,并且后来居上,过了他们,在前头领路。
一路疾驰,她努力坐稳身子,他也努力控好缰绳。两人都是一声不吭。
天黑后才到达白虎峰,他却并不上山,而是绕着山脚跑起来。明朗不解其意,只得随后跟上。
举着火把,穿过山谷,涉过河流,他要带她去一趟断肠崖。也许那里会让她彻底放下恐惧,找回自己。
他说:“断肠崖,你不会陌生的。我要让你找到你自己。”声音冰冷,却带着沉沉的悲凉。阿错的心又钝钝地痛起来。她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月上中天时分,他们到了断肠崖底,下了坐骑。崖底遍布碎石,灌木丛生。在一处低矮的松树旁,泰公子停下了脚步。
松树虽不高,但旁逸斜出,树冠形如一把撑开的大伞。其中一处枝条上,还系着一条红带子。
嫣然认出,这里便是五年前她坠崖的地方。五年前,她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中脱逃,只知没命地往山上跑,期望山高林深,可以逃过追捕。哪知道那些人贩子竟带着猎狗,对她穷追不舍。漆黑的夜,她人小力怯,拼尽了性命跑,也只跑到了断肠崖上。眼见得后边追兵越来越近,而她已没有了退路,满怀着对这世界的痛恨,她跨下了山崖……醒来后便在巴陵神宫中山了。
据神宫道人说,她是被崖底的松树救了,当时她正好落在松枝上,卸去了大部分坠力后才落在地上,昏迷过去。神宫道人因听到山中动静,恰好目睹了她坠崖的经过,便救下了她。
这段往事也是阿错不愿回忆的。她在记忆深处造了一堵黑色的墙,所有悲伤的痛苦的记忆,她都封存在墙里,然后关门落锁,钥匙扔进心的最底层。这是她的逃避,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而现在,他带着她又回到了过去,走进了墙里。彻骨的悲凉又一次将阿错打倒。她手扶粗砺的松枝,眼泪静静地流下。
泰公子也不看他,对着松枝,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火把的光照得他的眼睛无比迷离。
“六年前,父王登基的前一夜,你逃出深宫,父王现后迁怒于我,将我关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被放出,随即出宫找你,我走遍了你去的每一个地方,可是总是与你相差了三四天的时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挨过饿,遭过打,生过病……知道你挨饿的时候,我拒绝吃任何东西;知道你生病,我去药房买来最苦的莲子煮水喝……我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因为我辜负了母妃的临终嘱托,累你受尽苦难,我罪不可恕。所以我只能将你所受的苦痛也承受一遍。
“那些打过你的人,我让他们永远失去了双手。我记得总共剁了五个人的手。那些地方至今还流传着剁手恶魔的传说,那个恶魔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