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向不擅理宫务,这几年东宫内苑由妹妹执掌,才能运转如常。眼下宫中唯有妹妹方堪主持之任,皇上何不问策于她,臣妾愿在一旁拾遗补阙。”
皇帝听景暄说得也是实情,转向婉容说道:“东宫形制虽远不及大明宫,但宫中诸般事体,大多差相仿佛。爱妃既熟稔宫务,的确堪当大任。今日不妨先说说你的条理步骤,也好使朕与柳毅所言有个参证比较。”
婉容受到皇帝的鼓励,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脱口便道:“姐姐有些多虑了。咱们挪入大明宫时,东宫的上下人等不是尽皆随迁过来了吗?臣妾以为,不妨将大明宫中的旧人一概放出,宫内各处由东宫随迁过来的老人分别领头,再配以新人值役办差,这样既省却了甄别筛选的环节,又能维持宫内的正常运转。”
“爱妃所说算得一法,但大明宫毕竟不是东宫能够比拟的,东宫中办差的熟手到了这里,若无人指点,不经习学,恐短时间内也难以胜任差事啊。人,还是要留下一些的,只是如何留,朕心中尚无成算,因此,想听听两位爱妃有何良策?”
婉容一开口便被皇帝驳了回来,颇觉脸上无光,悻悻地答道:“臣妾原想那甄别筛选之事最是不易,因此才说了个省事的法子。臣妾本就见识短浅,不能替皇上分忧,有负皇上的期许。”
景暄忙替她开脱道:“皇上出的是个本朝从无先例的大题目,不要说我们姐妹,就是前朝的宰辅重臣,仓猝间也难说的周全。请皇上宽限时日,容我们姐妹仔细商量后,再行回奏。”
她急切间说的话不经意间倒触碰到了皇帝身上那根脆弱的神经,他叹口气,徐徐回到居中的座位坐下,感慨道:“朕这江山坐的实在是不易,莫说北境叛军肆虐,东路漕运不畅,南疆吐蕃侵扰,即便是宫墙之内,卧榻之侧也颇多魑魅魍魉,张氏有意步前朝女主后尘,于大明宫中经营多年,早已蛛网暗结,朕欲一朝尽扫之,自知并非易事。但大明宫中一日不靖,早晚势必引不测,肘腋之祸不可不防,万望两位爱妃自今日起能够齐心协力,替朕清除后宫之忧。”
他目视婉容,接着说道:“朕已采纳柳毅进言,过些时日即将广选新人入宫,此事交由晋国公在外掌总,初选进来的新人还需两位爱妃再遴选、分派,此为一项。
宫人、宦者们的去留甄别,以及随迁入宫的东宫旧属的调遣使用,此为一项,两项差事须同时并举,朕意婉容既熟掌宫务,对东宫旧属各人所能皆了然于胸,这宫内甄别筛选之事就委你主持,暄儿协助;新人入宫后的诸事就委暄儿主持,婉容协助,内侍省自谢良臣以下皆受你二人共同节制约束。
方才暄儿要朕宽限些时日,姑且以十日为限,你二人须在十日内拿出清理宫禁的详细条陈,先帝大丧之期一过,即行你二人的册封之礼,授以共治六宫之权。”
景暄、婉容一起飘飘下拜,齐声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