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神色不改,但如意却是不可避免的微皱了眉头,按说冯落樱遣萧宇请脉一事就该算是冯落樱的恩情了,虽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徐婕妤怎的也不该这般疏远言辞才对。
但冯落樱只是微微笑着没应声,静候徐婕妤下文,便又听得那厢深吸一口气后方道,“惜嫔是个有福之人,原本我理当先来结交,但我徐忆芜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有那么颗廉价的自尊心,虽然心约莫是宫里最没用的东西,但若连这也丢了,我徐忆芜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忆芜一无,怕是自一出生便注定了她的遭遇。
冯落樱微见垂眸,起盏轻嗟了一口,待得搁下茶盏,方才道,“虽说萧太医是受臣妾之命前去请脉,但此事本就是太医分内之事,万一婕妤娘娘病情加重,追究下来少不得要怪罪于太医,所以请脉一事乃是为了提点萧太医,若有冒犯婕妤娘娘之处,还望娘娘勿怪。”
冯落樱淡然自若语着,她知道徐婕妤是不想欠她人情,所以才来说这些话试图撇清关系,徐婕妤甚至可能还怀疑她让萧太医请脉一事中,多有炫耀鄙夷之意,而她这回应也剖白直接,将事情归结于萧宇身上。
徐忆芜若有所思的看了冯落樱一眼,冯落樱说话倒也干脆,直言根本没有考虑到徐忆芜的感受,虽看似有些无情无理,但对徐忆芜而言却是十分受用的,终见得徐忆芜神情轻松了几分,却是微微挑眉,“细绢说你宠辱不惊我原是不信,而今倒觉得她所言不差。”
冯落樱先礼于人,后坦然待之,不卑不亢不骄不燥,言辞之间进退有度,知道说让对方舒服的话,而不是捡自己高兴的话说,却又无一丝谄媚之意,也难怪皇帝格外喜欢她了,就连徐忆芜自己也是不经意间放下了防备。
冯落樱依旧是笑意微浅,“梨花高洁不屈,与婕妤娘娘正是合宜。”
徐忆芜却是无奈自嘲一笑,“梨花与我并论着实糟蹋了它,而今的我不过是汪洋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身无所系随遇而安,如何不是一种幸福?”
冯落樱柔语如丝,徐忆芜听得微见一滞,复而却是掩唇浅笑,“瞧你这巧舌如簧,坏得也能说成好的。”
冯落樱却是泰然若喃,“凡事皆有两面,好坏实非一言可断。”
徐忆芜敛了笑,煞是认真的看着冯落樱,“你倒是看得透彻。”
而冯落樱则是淡淡一笑,“或许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缘故吧。”
徐忆芜闻声想起冯落樱被太后赐毒一事,确实是九死一生,可她又想起冯落樱第一次被皇后为难时的谈吐,只觉得冯落樱这淡然态度似乎在那时就已形成,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比自己年幼上几岁的女子,似乎有着一颗年长深沉的心。
沉默须臾,徐忆芜起了身,“你大病初愈本就该好好休息,我这身子也不利索,只怕影响到你,我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待身子好利索了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