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信仁居西厢外间,沈三爷已经回来了。他在大燕太医院做提点,原是寅时中散值,因着府邸离皇城有点儿远,平素最晚到酉时末便可到家。可今儿个下午不巧,兵部尚书薜文的老母薜林氏厥脱之症又犯了,病况危急,他家里来人直接传信到薜尚书那儿,薜尚书便一散值就到太医院来捉人,因着沈三爷与薜尚书是连襟,那薜李氏是国公府的庶长女,与国公府的嫡次女沈李氏同出一脉,又向来亲近。所以不论是看僧面,还是看佛面沈三爷都不好推拒。
再加上,沈李氏这胎象坐得又稳,暗想即便是发动了,家里有李管事小闺女坐镇,也乱不会失了方寸去。
大燕都成汴都的格局,皇宫在紫京城后,沈府又落于紫京城城西,从皇宫东五所出来,得绕过大半个皇宫,再经过大半个紫京城才会到沈府。好在,那尚书府就在紫京城城西的上头,也顺道儿。
是故,在薜尚书耽误了这么一会子,沈重平派去太医院报信的小厮,倒与沈三爷错过了。
他从薜尚书府回来的时候,信仁居西厢外间已经有一拨一拨的丫鬟婆子在奔进奔出,乍一看信仁居在暮色中烛火通明和紧张的气氛,他就猜到了,怕是阿蕊发动了。
“父亲,您可算回来了,母亲的情况怕是不好。”沈重平听闻小厮报沈三爷回来的时候,心里就像泊舟的渔夫看到了海岸一样,原来虚浮没底,现下却踏实起来。
早在沈李氏发作之后,便立时有派人去将沈三爷请回来。可等盼了好久,西厢产房里边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明朗,却听下人说,沈三爷被薜尚书请去了尚书府。一直守在西厢产房外的阿肥,就再也坐不住了,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进了西厢产房给沈李氏把了脉,片刻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带着几个贴身丫鬟离开了信仁居,往外跑。
她尚来不及问阿肥要去哪儿,母亲情况如何,便得稳住一众丫鬟婆子,主持起这沈李氏产子大大小小的事儿。
后来长兄沈重安也到了信仁居,也一直在西厢产房外等着,里边却迟迟没传出消息。只见一盆一盆血水从里边端出来,清进红出,院子四处为了方便做事儿,廊庑都挂起了点着的羊角灯笼。
待到沈三爷出现的时候,沈重平便立即迎上了去。
沈三爷微蹙着眉,看了看面带急色的沈重平,以及一直力持镇静却越发显得气质深沉的沈重安,扫了一眼儿门窗紧闭的西厢产房,问:“阿肥呢?她去哪儿了?”
“一听说情况不好,阿肥便进去看了母亲,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急忙忙往外走。我倒不知,现在母亲是什么情况,接生的吴婆子和钱婆子都是城内有经验的稳婆,跟在母亲身边的李嬷嬷也是老人,方才出来倒是说过几句话,宫口已经开了五指,孩子却迟迟出不来。”沈重平道。
“我进去看看。”沈三爷听沈重平这么一说,心下也没了把握,便往西厢的产房走。
那沈李氏已经生过三胎,前两胎倒都没怎么折腾人,不稍半日孩子便落地了,只是到了第三胎,便是难产。好不容易将三女生下来,这沈三爷便将算着以后不让沈李氏再生了,可怀上这第四胎却全是个意外,再加上大燕民众素来尚子嗣旺盛,将其视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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