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嬷嬷也是个聪明的,若雯丫头服个软,估计大房那边也会借坡下驴就着由头,再编排一套说辞就是。
“我怎么可能听错!明明就是悠姐姐说,想看梨春班耍的猴戏。后来才让那傻子去爬树的。”沈重雯倒是实诚地把话都说出来了。
“放肆!雯丫头,你怎么说话的!”沈涂氏气得声量儿不稳地一喝。
沈重雯骇得浑身一弹,抿了抿嘴,委屈地闭嘴。
“雯姐姐,我说呢,当初君姐姐说要爬那参天的冬枣树儿,你怎的不劝着。原是觉得君姐姐是个痴傻,所以就……”沈重菲一脸儿难过,捏着帕子掩着自个儿嘴,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三婶婶,这事儿不怪雯妹妹,怪我。我身为姐妹里边最大的,居然让雯妹妹生了这般误会。还让雯妹妹误解了我的意思,君妹妹受伤。当初君妹妹执意要爬树的时候,我就得拦着。都是我的不是!三婶婶,您罚我吧!”
沈重悠抓着这点儿,面露愧色地把责任都揽了过来。这不是知道原由的,还以为悠姐儿多么大度得体呢。
沈李氏心里笑了笑,这大房的姑娘还真是团结啊。果然是沈崔氏下面教出来的姑娘。
“怎的能怪悠姐姐?这事儿明明不关悠姐姐的事儿。要怪就怪我,明明就应该在雯姐姐说猴戏的时候,阻着,这样君姐姐也不会把自个儿当猴,往冬枣树上爬。更应该在君姐姐爬树时,拉着。都怪我。三婶婶你罚我吧!”沈重菲泫然欲泣地道。
沈重菲这话可是把责任都推到了沈重雯身上,把自个儿和沈重悠摘得干干净净。
“三弟妹……”沈李氏开口打算力挽狂澜。
杜嬷嬷却迅地接过了话茬,没给沈李氏机会:“三夫人,君姑娘这情况,三爷那边怕是最清楚不过。当年把君姑娘放在您这边,就盼着她有一天能好起来。如今这情况,也怕是好不了。唉,可怜了君姑娘,四六不懂,出了这档子事儿。怕是连悠姑娘和菲姑娘都劝不住,真是遭罪啊。”
杜嬷嬷这意思是,沈丽君是个痴傻,她大房这两姑娘怎么能跟一个傻子去讲道理,你这应该明白。
沈李氏将靛蓝竹石的茶盏轻轻搁在填漆雕喜鹊立花树的梨花案上,道:“君姐儿的情况,三爷那边倒是说了,人是醒了,可也不见得就是好了。
这日后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个什么事儿,别说是看猴戏的,哄的劝的,可都脱不了干系。她再不是,也是我三房的嫡长媳。这人还没过门儿,就被人拿捏着,莫不是想我三房没人了?
我沈三房他三爷还没死呢!”
沈李氏本就是国公府出来的嫡次女,一身贵气倒是不自说,平时看着是个好相与的,可要认真起来,还真能慑人三分。尤其是沈涂氏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脸上的怒气敛了,却添了几分不自然的惧色。
“哦,看猴戏了,看猴戏了。猴!母猴!大母猴,小母猴!哦哦哦!”
这正是从外面闯进信仁居里间的沈丽君喊的,明明有丫鬟婆子在回春阁看着,怎的跑到信仁居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