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坐下来丝毫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施针。因为长久的在自己身上练习,清嘉对此早就已经熟稔,只是从未有人在旁这样看着自己,更何况刘仲谋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淡淡的疏离,心头更是紧张的不行,握针的手也不禁颤了几颤。
她在心头不听的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爱看就看吧。好不容易稳了心神,这才果断的下针。
肝俞、行间、风池、侠溪。
行针流畅,又快又准,难以想象这才是刚学没多久的人能够使出来的。
此时清嘉已经完全将刘仲谋抛之脑外,视如空气一般,只是全神贯注的集中注意在手上,针上。所以也错过了刘仲谋眼中的一抹激赏,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女子。
“呼呼……”清嘉终于施针完毕,揉了揉太阳穴之后,浑身感觉轻松了很多,精神也清明起来,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谢谢太医。”她小心的把银针归位然后包起来捧在手心递到刘仲谋面前,细看之下,脸色也好了许多,终于不再是唇色清白。
刘仲谋结果银针脸色倒是比刚之前都温和了几分并且也不再惜语如金,似是对她起了好奇,道:“我瞧你行针精确,手法流畅,不知是师从何人?”
清嘉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此刻他突然和风细雨起来让她颇为受宠若惊,赶忙道:“我见识短浅,哪里有幸入得师门,不过是自己照着书依样画葫芦,误打误撞学了些微末的技艺罢了。”
刘仲谋更是吃惊,道:“这是有多久了?”
清嘉想了想:“约莫三月有余了吧。”
接着刘仲谋又细细的问了几个问题,清嘉都据实已告,一一作答。末了,刘仲谋不由惊叹:“若你所言属实,那你的医学天赋不浅啊。”
此刻,刘仲谋此刻已经全然没有最开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清嘉的眼中满是惊喜和欣赏。
清嘉被这么一夸,有些羞赧不已,但素来谦虚惯了,只道:“太医过奖,惶恐不已,哪能跟您的医术高绝,妙手回春相比。”
刘仲谋听了更是喜欢她的谦虚,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于是两人一来二往便聊起事来,越说越是投机。
原本,他对于6仪并无好感,极为不喜他的虚有其表,故作清高。所以连带着对6府之人都无甚好感,今日见到这个6府二小姐御前失仪颇为不屑,
虽然当时也惊于她的姿容无双,但见她盈盈一倒,误以为是她有心出挑,吸引眼球罢了。再细看只觉得她眉目精致,勾魂摄魄,不由得联想起古时褒姒妲己之流,心中甚是不喜。
只是,他素来与顾修槐交好,顾琰有求,实不好拒,所以便想着走一遭了却人情罢了,所以一路上都对她冷言冷语。
但现在一看,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误会了她,不由得略感抱歉。如今见她对针灸之术十分专注,便出手指点一二。清嘉自是欣喜不已,刘仲谋看她满目感激才确定原真是心思单纯的小女人。
第二日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和睦非常,刘仲谋比清嘉大了许多将她看做小妹妹一般。在路上得知清嘉是为了减轻婆婆病痛才动了学医的念头,他本是至孝之人,不由得好感倍增。
待到终于抵达清嘉家中的时候,两人已经是以兄妹相称了。刘仲谋站在屋内瞧着家中再简单朴素不过的摆设,再联想到当初靖国公府的辉煌,一时愣怔,唏嘘不已。
但见清嘉忙里忙外,热情周到,真觉得她品行至佳,德貌具备。十分用心的给陈母看了病,写了方子,再给清嘉留了些药品,医书什么的,刘仲谋起身告辞。
两人均是相识恨晚,刘仲谋也有些不舍这个小妹,便约定了书信往来,要清嘉不要放弃学医,若有什么疑难便可以写信告知,说完还专门留下了自己的在华都的府址。
清嘉一开始也觉得眼前这个冷心冷面的太医十分不好相处,但是她从来都是个记人好不记人恶的性子,现下觉得十分感动也不舍起来。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人不得不挥手作别。
清嘉回家之后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小心的洗干净晾晒干了之后连同身上的饰朱钗一起包好,托人将其带去华都还给顾琰,可是那人回来之后告知顾琰已经在前几日被皇帝选中,接入宫中封为德妃了。
不仅衣饰被退回,还带回来一封顾琰的亲笔信。
清嘉打开一看,顾琰告知了事情的始末。
原是那天清嘉失足跌倒是顾琰故意为之,为的便是借她的美貌吸引皇帝注意,后来醉酒也是托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便于之后的桃代李僵罢了。
皇帝生性风流,见到清嘉姿容定然不肯罢手,所以便是一夜错替,米已成炊罢了。好在顾琰容貌亦是不俗,虽不如清嘉绝色但也端庄大气,清新雅淡,皇帝也颇为喜欢便顺手推舟纳其为妃了。
清嘉越看越觉得心惊不已,但是到了后面又忍不住为顾琰心疼,因为信中虽然她没有提及但还是可以感觉的出她对于晋阳侯府的背信弃义,傅安博的朝三暮四万分痛恨。
恐怕有此一遭也是为了报复傅安博吧,不想让晋阳侯府太得意,不想让傅安蓉太如意,不想让傅安博太顺意。
信的最后——嘉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清嘉五味陈杂,终于是明白了那一****话中的含义。
“嘉嘉,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清嘉放下心,心口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按理说顾琰如此利用她,实非朋友应为,但是想到那个女子的温柔笑靥,痴心决绝又觉得分外怜惜。
她在心底无声的叹息,窗外月色朦胧:
顾姐姐,我原谅你。
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