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江成焕直觉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他顿觉燥热难当,似乎被惊醒,他觉自己身陷热气腾腾的热水瓶中根本出不来。那种闷热,还有那种无助,顿时,他焦急,他挣扎,恨不得一蹦跳出去,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努力就是出不去。隐约中,他是一身****,如同金刚葫芦娃一样双脚站立在一根悬浮在热水瓶中的棍子上,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怎么也无法挣脱出来。有着金刚葫芦娃的身子,却根本没有他的本身,他恐惧到了极点,可身子就是那么悬浮在那儿,掉不下去,又逃不出来,他难受至极,几近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几乎要疯癫了。
他要出去,无论如何要出去,他不顾一切尖叫起来。
啊、啊、啊——
那是声嘶力竭地嘶喊。
“孩子,孩子……”
他听到了妈妈的呼喊声,似乎妈妈紧紧地搂抱着自己,妈妈不停地喊着他的乳名,焕儿、焕儿,我的心肝宝贝,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呢。他胡乱地指着前方,指着某个地方,似乎要告诉妈妈,自己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挣扎,似乎始终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中,无法真正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混沌、混浊,混浊中,时不时有无端的轰鸣声,似飞机,又似大炮,似乎整个天空瞬间就要坍塌下来。
“妈、妈妈,那,在那儿……”他胡乱地指着空中的某一个不确定的方向,似乎是告诉妈妈那是什么,他又在哪儿,他不断地在妈妈的怀抱里挣扎,被巨大恐惧笼罩着。
“孩子,孩子,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忙不迭声地问着,“我的儿啊,我的宝贝,你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妈妈啊!”妈妈带着哭腔,紧紧抱着。
然而,在极度恐惧和迷糊状态之中的江成焕,脑瓜子完全是混乱的,根本无法回答在当时看来是极度高深莫测的问题,他的一双小手半空中胡乱地划拉着,漫无目标地指着某个方向,嘴里语无伦次,叽哩咕噜似乎要说明白什么,却什么没有说清楚。
江成焕是彻底吓傻了,他直到清晨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后来,医生的结论,说这是小孩子的惊悸,是国为白天太贪玩了,或是受到什么在他的认知范围外的强烈刺激,一下子接受不了,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有可能遭遇到的。
之后,的确如医生说的没有大的妨碍,但隐约中,总觉着有那么点先天不足。能快跑步,却坚持不长,能迅攀爬,但后劲不足,能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却同时有掉链子的时候。总之,美中不足。因而,他虽然擅长体育项目,却皆因缺少体力支撑,没有长足进展。在智力方面,虽然聪明,能够较快地掌握应有的知识,别人能学会的,他照样能够学会,别人学不会的,他能够学会,却在关键考试或是竞赛中掉链子,挥得一团糟。
还有一点异乎寻常,即幻影,在他脑海中,每每都有稀奇古怪影像浮现,一般是在极度疲劳时,或是受到某种意外惊吓时。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参加工作之后,这方面感觉大大好转,但是,却有了新的迹象,即,有幻影浮现时,他便进入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之中,犹如吸食毒品之后的飘飘然感觉,甚至,他觉着有朝一日自己会忽然脱胎换骨羽毛化成仙了一般。
如今,他猛然听到这个女孩说出他孩提时的这段奇怪经历来,真是吃惊不小。难道说,这个女孩同自己当年的遭遇有牵连嘛,难道说,那个一蹦老高的可怕黑影,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嘛,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的始作俑者嘛,是这个女孩在黑暗中手舞足蹈并出了怕人的尖叫声嘛?
这个女孩在黑夜中展现非同寻常本领,江成焕甚至怀疑这个女孩简直不是人,是鬼魅。
这个女孩究竟是谁呢,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女孩躺在病榻上,整天迷糊着,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也没有人报失人口,也没有查寻的结果,根本搞不清楚这究竟是谁。但这是重案大队必须搞清楚的问题,同时,也是他江成焕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因为女孩那段精辟的说辞,他由此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