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月牙殿全数付诸一炬,徒留一些殿宇烧焦的木头架子与烤黑的一些琉璃瓦。满目望去,一片废墟,狰狞而又磅礴,便是月牙殿内的那些假山,也全数倒塌漆黑。
许是行宫戒备森严,加之又琐事不断,是以这烧毁了的月牙殿,还不曾有人过来清理与重新修葺。
一路往前,足下皆是尘灰大起,加之冷风拂动,顿时将那些足下扬起的灰尘越发吹得老高。
凤瑶稍稍皱眉,足下却稍稍加快,王能跟在后方,刚毅恭敬而道:“长公主要来这月牙殿看看,在殿外远处看了便成,何来还入得院内?这里处处皆是灰烬,尘灰大起,长公主还是莫要再往里行了。”
凤瑶并未将王能的话太过听入耳里,只道:“立在外面,自是看不到这月牙殿后院之景,本宫此际,不过是想确定一事罢了。”
王能微微一怔,面露愕然,待得正要再问,目光则在凤瑶那笔直却又执着坚持的身影上扫了几圈,却终归还是噎了后话。
这月牙殿的后院,也被那夜的大火殃及,地面上,无论是树木还是花草,皆残留着被大火吞噬过后的狰狞痕迹。
凤瑶一直往前,目光沉寂,待终于站定在那片曼珠沙华的面前时,则见,那日所见的赤红如血的花丛,早已花枝断裂,一片死败,便是曾经那赤红妖异的花色,此际,也全然被焦黑覆盖,狰狞,却又磅礴,就像是,浓烈的死亡气息在这片花丛中蔓延而起,也充斥浓烈了整个大殿。
“长公主,这里有新鲜狗血。”
正这时,沉寂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里,王能突然而道。
这话入耳,凤瑶蓦的一怔,冷冽的瞳孔循声一望,便见王能正立在不远,而他前方,竟果然有大片的狗血。
方才行得太过心急,且出神之间,并未察觉到那片狗血,而待王能突然提醒,此番又突然望过去,才见,王能前方竟是狗血成片,倒与周遭成片的灰烬形成强烈对比。
她浑身微僵,待默了片刻,才举步往前。
只见,这片狗血的确是新鲜而撒,只是若是细观,却也不难察觉狗血下方还印有不少稍稍陈留的血迹,而待视线稍稍朝旁一挪,则见狗血一边,竟还残留着几张沾了血的深黄纸钱,而那纸钱上,则绘有复杂的符印,甚至于,纸钱一侧,还有几只烛台,几只祭祀之物,似是有人在此,作过法一般。
凤瑶神色越发一紧,目光静静凝在那符印上。
王能朝她打量几眼,正要踩着狗血去捡那符印,凤瑶陡然回神,低沉而道:“有人在此降妖驱鬼,我等,便莫要去破坏了。”
王能浑身一僵,愕然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逐渐将目光挪开,凝在一侧那片狰狞发黑的曼珠沙华上,“这大楚行宫接二连三出事,宫中早已戒备森严,外人难以进入,更别提有法师入内。而这整个行宫中,也只有萧楼寝殿有法师明之昭昭的被大楚皇后请入宫来。”
“长公主是怀疑,此处这些狗血与符印之物,乃大楚皇后所请的法师所留?但这处寝殿已被烧毁,那些法师为何来此做法?”
王能越发一怔,面色也开始复杂起来。
凤瑶满目幽远,阴沉而道:“萧楼伤重,大楚皇后虽求神拜佛,还得驱鬼作法,无疑是觉这行宫有戾气,是以要驱散恶鬼,免得将她那爱子的魂给勾走了。再者,满宫之中,似是都不曾有人言道过在寝殿周遭发现过狗血,独独这座烧毁了的月牙殿,还被泼了这么多狗血,撒了符印,无疑是有人,要在这里震鬼。”
说着,嗓音越发一沉,“当日初入这月牙殿时,本宫便曾听颜墨白说过,大楚前皇后的小名,便唤作月牙,而这座寝殿独独再以月牙为名,无疑是晦气重重,后院更还栽种大片曼珠沙华这等招魂花,又还在花丛旁撒了狗血除鬼,无疑是,有人要用招魂花将鬼引出,再用狗血好生灭杀。此等之为,无疑极为冷血无情,下做之至,甚至连死人的魂都不放过。但后宫之中的争斗,本是激烈,倘若那大楚皇后深恶痛绝那大楚前皇后,甚至在此用尽一切的杀鬼震鬼,倒也,说得过去。”
“大楚前皇后已故多年,便是再大的仇,也该随时间烟消云散才是……”王能眉头紧皱。
此处无疑是怪异重重,无论是这片废墟,还是这片狗血,甚至是这些不合时宜出现的符印与祭祀之物,皆是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倘若当真是大楚皇后之为,那大楚前皇后都已亡了这么多年,那大楚皇后对那前皇后是有多大仇恨,才可如此抵触与迫害,甚至连鬼魂都不愿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