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这个跟你共度快十年风雨的妻子,并不是一个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你嫌弃她,觉得她粗俗不堪,觉得她不算秀美,觉得她带出去有损你的面子。那你别跟她一起啊,你是忘了你这公司,是谁帮你办起来的吗?如果她像窦安韵一样,每天被你们男人豢养起来,当个金丝雀,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逛街美容看杂志,你觉得她还是现在这幅样子吗?”
“你们这些男人啊,永远喜欢外表多过实质。”向晚知脸上是浓浓的不屑,“你觉得窦安韵文雅又秀气,很对你脾胃,可是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她除了会说些无伤大雅锦上添花的好听的话,真正地帮你解决过什么问题吗?”
不等于畅逸回答,向晚知就自己回答道,“没有,一次也没有。”她摊手,“看吧,真的等到了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还不是冯碗倾尽全力地帮助你,你的窦安韵呢?她在哪里?哈。”
向晚知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于畅逸的脸上。很奇怪,要是放在往常,于畅逸的自尊早就让他勃然大怒了,然而这一次,他居然没有生气。他甚至还隐隐地希望,面前这个女人发作完这一通,就能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继续当他的好妻子,跟他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人的感觉有时候就是那么没有来由。虽然刚才向晚知说的话听上去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于畅逸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说的或许是真的。那个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度过风风雨雨的人,帮他分担大半压力的人,恐怕是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就这样,把曾经最爱自己的人,丢失在了时光当中。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经转身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他也再找不到了。
于畅逸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惶恐来,他想起那个人,这些年一直像一盏明灯一样,燃烧自己,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一直陪在他身边,不仅陪他度过了这么多年风雨、还帮他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让他过得如此安好的一个人,终于,从他身边离开了。她走之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像她一样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了。
向晚知看着他,确实有一张好看的脸,即使商海沉浮这么些年,他身上依然带着那种单纯儒雅的书卷气,让人很是受用,也难怪冯碗这些年这么痴迷于他。换成向晚知自己,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也会对于畅逸念念不忘的。说不定还会比冯碗更难以脱身。
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情,简直对不起他这张脸。
“现在,冯碗帮你解决了你有一个危机。”虽然把那三百万要回来的是向晚知,但她一向做好事不留名,她也不介意把这个功劳记在冯碗头上,更不介意让于畅逸心中的愧疚更深一点儿。“这应该是她帮你解决的最后一件事情吧,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神情,“不管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她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心里感激,或者是你终于发现这些年对她的薄待心里觉得愧疚,不管是怎样,冯碗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委托我帮她完成此生最后一个心愿——让你后悔,所以一个死了的人才能站在你们面前,才能跟你说话,才能帮你做事。”向晚知抿了抿唇,“现在她的心愿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话音落下,于畅逸看见冯碗的身体猛地一震,接着,她眼中的神采好像是灭了的灯一样,瞬间暗了下去。刚才还坐在他对面,跟振振有词的人,身体好像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
于畅逸眼睁睁地看着冯碗再一次死在了他面前。
甚至他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来得及问出口,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她就连这个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离开了。
于畅逸仰起头,想起刚才在冯碗身体里面那个女孩子对他说的,冯碗的最后一个心愿,心里又生出几分伤痛来。她的最后一个心愿,是让自己后悔,如今他悔不当初,那冯碗能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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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知刚刚从床上转醒,枕头就一沉,奉君尖细的声音从猫的嘴里传出来,“你就这么走了,能确定冯碗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吗?”要知道,要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发现委托人的请求没有完成,掌灯人可是要遭到反噬的。
“老板,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向晚知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儿,这从人身上出来出去地很伤体力的,“你也看见了,于畅逸那个样子不像是装的。她只说了让于畅逸后悔,没说后悔到什么程度,只要是让他后悔,也算吧?”向晚知想了想,“况且,我觉得于畅逸对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只是说他被猪油蒙了心。”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话说,我挺想知道,要是不让我去帮冯碗这一次,于畅逸会不会跟窦安韵走下去。”不过说完又觉得不对,“窦安韵处心积虑才斗倒了人家正室,于畅逸有那么喜欢她,他们两个,应该会很幸福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冯碗就惨了。
“想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在奉君那张猫脸上看到了挑眉的动作。听他这么问,向晚知立刻觉得有戏,连忙点头如捣蒜。
奉君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向晚知,然后,她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