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啊杜春,非是本县不想救你,而是实在有心无力啊。
怪就怪,你自己酿出那么好的酒,结果名声传开招来祸患吧!
他叹息一声,后退几步,一挥衣袖,驱赶杜春道:“太平军称你为兄弟,证明你跟外面贼……乃一伙人,又何须本县为你做主?速速离开,莫要再牵连我汉井县民了!”
“快走快走!”
魏班头更加急躁,生怕外面那伙贼人突然改变心意,若不是还顾着几分同乡之情,只怕就要动武力撵人了。
事已至此,杜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被放弃了!
他于人情世故上的确不如很多乡亲圆滑,但又不是傻瓜。眼下的局面很清楚,汉井县保不住他。于是,为了不让贼军攻城,只能把他交出去。
很好理解,换成杜春自己,多半也会这么做。
但是,心终究还是寒啊!
“这伙贼人,看中了自己的酿酒术。既然对他们还有用,想必是不会伤害我等吧……”
这样想着,他拉住了还想跟汉井县县令磕头哀求的家小,没再说什么话。默默的跟着陈允锋,坐进了城头上的绳筐,被几个民团的大汉合力放了下去。
一刻钟后,太平军鸣金收兵。
大军重新集合,几乎没有丝毫停留便继续朝东前行。停在原地的大车队,期间连前后方向都没变一下,仿佛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打算进攻汉井县,这里只是一个临时停驻点一般。
“贼军退了!”
看到太平军果然守信,依言退走,汉井县的军民不由欢呼了出来。最初的时候,因为顾忌天平军,还只敢压低声音。等看到太平军大队渐行渐远,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他们再没有需要担心的,欢呼声响彻了城头。
听到这欢呼声,汉井县县令心里的内疚和不安也消除了很多。
本县也是为了这几万百姓,又非为了自己私心,对得起天地,何愧之有!
只是,这伙贼军,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东走呢……
汉井县,已经是东关府最东面的县城了。再往东的话,除了几个不算大的镇子和小村,就只有无边无际的巴延山脉了!
看着太平军远远离去的身影,汉井县的县令陷入了惊疑中。
“县令,县令?”
魏班头轻唤了一声,让汉井县的县令回过神来,当即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不曾想,对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汉井县的县令惊讶的问了出来。
魏班头自觉做了一件得意的事,沾沾自喜邀功道:“先前那个自称陈允锋的贼人,跟我一起前往汉井坊酒铺的时候,不小心从身上掉下的。上面有火漆印鉴,或许涉及贼人秘辛,卑职趁他不注意偷偷拾了起来。”
“竟有此事?”
汉井县的县令没想到魏班头还有这份心思,颇有些意外,赶紧从他手中接过信笺。
火漆印鉴是打开的,证明贼人早已经看过其中内容。展开信纸后,汉井县县令粗粗看了几眼,旋即大惊失色。
“……先前信,子晖已经收到……将按信中约定,于上元节自扶风、溧阳二府发动……同太平义军一起东西夹击帝国,最终提大军会猎于芜湖,进而兵指中州……大业可成……”
内容只有短短一页,可信中内容却着实惊人。
贼人在太平郡以外的地方竟然还有同党!
子晖是谁?
扶风、溧阳二府又在何地?
骤然得知如此绝密,汉井县的县令心中的惊骇实难用言语表达。一个太平军,就已经将偌大的太平郡搅的动荡不堪,谁曾想他们还有密谋一起发动的同党。看信上口气,那同党规模竟似不亚于太平匪军!
“扶风、溧阳二府?”
汉井县的一名吏员,曾经在邸报上看到过这两个地名,回忆片刻道:“似是在帝国西部的天水郡和巴陵郡交界处!”
“大事不好!”
汉井县县令的脸色变了。
不仅仅是担心帝国的前途,更是担心汉井县的安危。如此机密消息走漏,贼人若是疏忽没注意到也就罢了,万一起了疑心,认定是在汉井县掉的,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只怕多半会掉头进攻县城、杀人灭口!
“立即派加急奏报,将此信笺抄写多份,分发送往府城、中州!片刻不可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