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地侦骑的关注下,太平军东进的主力缓缓改变了方向。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上万人的太平军并没有攻向最近的高宁县,反而越过了通往府城的官道,朝相对更东侧的汉井县方向前进。
确定太平军并没有进攻高宁的意思,高宁县派出的侦骑如蒙大赦。留下两人监视后,剩下的骑手欢天喜地的赶回去报喜了。
相反,汉井县派出的侦骑则如丧考妣,脸黑的如同锅底。
他们想不出,义军为何要舍近求远。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按地图逐城攻过去吗?
然而,心里再疑惑,太平军的东进方向却始终没变,坚定的以每天二十里的速度接近。汉井县的县令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边抢在太平军抵达前,把家小亲戚赶紧送到东关府;一边开始做最坏的准备。破釜沉舟之下,汉井县的县令整整征召了近两千民团,同时还在自己怀里暗暗准备了一小瓶毒药。
他已经想好,城破的那一刻就服毒自尽。
死也要死的体面!
“县令大人莫要堕了自己的威风,一伙流贼,起兵至今不足半年,强又能强哪去?”汉井县的民团首领张方有些看不惯这位父母官的悲观,挽起袖子,挥舞着手中大关刀道:“左右不过一万贼人,其中还有那么多拉大车的民夫。咱们这边有两百官军,两千民团,又有城墙,拼死一战,说不定能让贼人知难而退。”
总算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没好意思用“消灭”这个词,只说知难而退。
“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不过。”
汉井县的县令苦笑一声,敷衍之色十分明显,显然没有因为张方几句话就放轻松。
真要是这样,隆山城和武安城就不会被攻破了。
终于,天色到了下午。
地平线的尽头烟尘飞扬,逐渐出现了大批人影。
汉井县城的城门早已经紧闭,城门洞亦用土包石块封死,大批城防营士兵和民团在城头上严阵以待。可就算这样,看到大批贼军靠近,这些官军民团仍旧忍不住骚动起来。太平军起兵以来连战连胜的战绩,还有这些时日以来各种关于太平军的妖魔化传闻,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
大军缓缓靠近。
从城头上往下看,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延伸出官道的尽头。就暴露在他们视线中的人,数目看上去根本不止上万,说是三万甚至五万,城头上的民团们都有人信。尽管因为长途奔波显得有些凌乱,但丝毫不掩这些贼人身上的精悍。
趴在城墙垛口上往下看的张宁脸色有些勉强,但仍旧强撑着这口气道:“看这队列,也不比咱们的人好哪去啊……”
他话音未落,义军中鼓声和令旗变动。
一声令下,大军迅速停止了前进。车队原地不动,一千太平营士兵迅速转移到阵前,列队集结。强壮的体格、精良的盔甲和刀剑,利落的行动、整齐的队列,无一不显示着这些士卒的训练有数。
顷刻间,千名士兵完成整队,踏着鼓点指挥缓缓前进,朝城头下进逼。
两百马队也从后面跟了上来,逡巡在太平营的周围。
“乾元已死,太平当立!”
随着鼓声戛然而止,太平营士兵令行禁止,齐步在汉井县城的百米前停下,在联队长的带领下齐声高呼。突然响起的洪亮口号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那声音中蕴含的力量,让城头上本就低落的军心士气涣散到了极点。
很多民壮的双腿都战栗发抖,看上去站都站不稳了。
“竟然全部都有甲……”
汉井县的县令勉强定了定神,仔细往城下看,脸色越发白了。
自家的官军和民团,只有这两百城防营有制式皮甲。可反观人家,这些士兵人人披甲带刀,装备比官军还好。此刻若是把双方位置调换过来,说城下的贼军是官军,只怕都有很多人会相信!
“县令大人,他们在示威!”
汉井县城防营的毛百户颇有能力,虽然瞧上去也脸色煞白,但并没被吓到不知所措的地步。他看的很清楚,城下的这些贼军并没有准备任何攻城器械,连最简单的云梯都没拿出来,而且在城墙前百步就停下。看这架势,不像是要立即攻城。
“难道是想让我等主动投降开城?”
汉井县的县令反应倒也快,迅速想到了这个可能。
感觉到被侮辱的他,努力站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宁死不降!
就在这时,城下贼军的马队突然分出了一队骑兵,直奔城头下而来。就在汉井县县令以为对方要来叫阵或者劝降时,对方却提出要求,让城下放一绳筐,将他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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