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得了?”丁自明一拍桌案,大声道:“贼人主力有限,既然他们豁出全力攻城,又哪来的兵力在夏阳谷设伏?现在他们就是在跟咱们抢时间,第二警备旅团能早一点抵达,说不定就能抢在破城前击溃贼人。各位不用再说,我意已决,大军立刻拔营,绕道上游渡河后走夏阳谷的路……”
“且慢。”
林安略打断了丁自明的话。
他从姜钟的话里听到了更多的东西,问道:“你刚才说,贼军还有几百骑兵?”
姜钟肯定的点点头,一脸后怕的道:“贼人抢了沂城、鹿山、临县所有的牲畜,善友会那伙反贼又处心积虑十几年,提前准备了很多战马,负责拦截卑职的就是他们。好在这些贼军骑兵的骑术似乎不如那些投靠的马匪精湛,不然卑职插了翅膀也难闯出来。”
贼人居然还有骑兵!
这个消息,让林安略脸色凝重起来。
得知隆山事态紧急后,他本准备派遣六百骑兵先行。就算面对十几万流民不足以解围,关键时刻对着贼人攻城的队伍冲一冲,也能有效缓解局势,对贼军的士气更是一个沉重打击。可若是贼军也有骑兵的话,那就难办了。
丁自明也意识到了关键,问道:“你可知道贼人骑兵的确切数目?”
姜钟回忆了片刻,犹犹豫豫的道:“贼人数目实在太多,一面城墙下几万人挤在一起,实在难以分辨。就卑职自己的感觉,应该不如几位大人的多,但似乎又差不了几个,再加上隆山府内有名有号的马匪都过来了……哎呀,大家注意力都顾着贼军攻城,哪有心思记这个啊!”
这个时候,这种虚虚实实、让官军摸不到准头,才是最有效的说法。真要是给出一个精确的数目,说不定反而会刺激官军下决心,而且也会让他们怀疑。
结果不出所料,丁自明和林安略在拿不准贼军骑兵数目的情况下,最终还是稳妥起见,放弃了派骑兵先行支援的想法。
对官军骑兵的战斗力,他们是有信心的,但贼人还有十几万流民,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夸张了。官军的六百骑若是贸然行动,被贼人骑兵和那些马匪缠住,大队流民包围上来,结果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辛苦你了,这就下去休息、治伤吧。”
该问的弄清了,丁自明强忍着心里的焦躁和急迫,和颜悦色的对姜钟说道。
下去治伤?
姜钟可不傻,这个时候不走,回头跟着大军前行那可是要被烧死在夏阳谷的。毫不迟疑的,他做出一副慨然神色拱手道:“卑职心里急如火燎,哪有心思休息。隆山的张城守和各位大人还在等卑职消息,请恕卑职无法久留。”
“义士啊!”
别管是四位联队长、丁自明,亦或者上首的林安略,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备受感动。
两次出生入死前来报信就不说了,现在奔波一夜、又受了箭伤,仍旧不惜冒着危险赶回报信。如此忠义,当真难得!
“此行若是平叛成功,你当记首功。”
丁自明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亲自从军医手中接过绷带,帮他包扎了伤口。只可惜军中无酒,不然丁自明少不得要斟酒一杯给姜钟送行,日后说起必然是一出美谈。
林安略也难得的表态道:“来日隆山城下大破贼军,本将必定亲自向城守替你庆功!”
“姜老弟真乃勇士!”
“高某生平少有佩服的人,姜兄弟绝对是一个。”
“等隆山事了,咱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几个联队长也纷纷赞誉不绝,别管是否真心实意,但面子功夫却没一个拉下。看着姜钟大步离开的身影,甚至有人念起了前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旧故,仿佛突然间看到了壮士慷慨赴死、一去不复返的情景。
只是,一去不复返是有的,但究竟是姜钟还是其他的谁,那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