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改进而已。”
朱厚熜把目光从这差不多有一层楼高的巨物收回来,心情复杂地看向了申仲鸣。
面前的这一架“印刷机”,足有小房子一般大小,至少是分成上下两层了。
粗大的木架上,那螺柱比朱厚熜的腿还粗。连接在螺帽上的那根杆子,需要站在上面一层、钉牢在支架的一层板上去推动。
也就是说,下面那个负责印的人,坐在那里时头上有个人走来走去。
而下面一层则足有一人多高,方便人进出。
郑魁站在远处,忐忑地看着皇帝:陛下的脸色似乎不甚满意。
“若需使之小巧,则这螺柱螺帽精铸之法,非得专建新窑,以铜铁铸之再精雕细琢。螺柱上旋纹之间要做到细如丝发又牢固耐用,那还要多加试验,找到最好淬炼之法。”
申仲鸣表达了为什么现在只能做成这么大的原因——金属螺纹现在实在做不到那么精细。
想要螺纹耐磨,要么螺纹粗厚,要么得在金属配方上下功夫。
现在确实只是验证原理。
朱厚熜只见他们先演示了一番,上面的人推动连杆时,螺帽转动,确实压着与螺帽相连的木柱往下压,木柱低端钉牢的平板就挤向台面。
“……这螺帽是分开两半刻好,再箍紧的?”
申仲鸣点了点头:“螺柱既无法精铸,这螺帽还需与之同样细密、阴阳正好相反之模具,自然同样难。”
朱厚熜亲自走到了那小平台上,近距离摸了摸那木刻螺柱。
螺纹之间的间距,几乎可以塞进小手指。
以如今木匠的手艺,不是不能琢刻出更细的螺纹。但是以木头的强度,如果长期使用只怕很快就会坏。
当然了,如果只是验证原理,他们应该是能做得很小的。
所以现在……朱厚熜转头看向了申仲鸣:“需要多少银子去改进?”
故意做得这么震撼,是好要经费吧?申仲鸣是懂科研项目的。
申仲鸣精神一震:“陛下,臣等琢磨了两种法子。其一是直接熔铸成型,其要便在于铁水、模具、烧制诀窍。其二便是琢刻,若再能制出精钢刀具,或可于铁棒之上旋刻出螺纹。王院长那边已经与臣讲解过其中道理了,只需将精钢刀具定牢,其要在于铁棒均匀转动之时又均匀移动。”
朱厚熜感觉他提的后一种理念,有点像是车床啥的。
硬度不同的金属材料自然已经存在了,不能说他这种思路不可行。
但他怎么做到均匀?手动均匀?
面对皇帝提出的问题,申仲鸣胸有成竹地说道:“用之前改造那西洋座钟时的齿轮!以大小齿轮相配,可以试试。”
“……那就都试试吧。”朱厚熜正想问他具体要多少钱,忽然又愣了一下,“且稍等……”
他把目光望向那庞然大物,然后转头古怪地看向了申仲鸣。
两人大眼瞪小眼,而后申仲鸣挺没形象地忽然拍了拍腿:“臣也想到了!那皇明钟何等精细,这印刷机何不以齿轮带动那板子下压呢!”
大小齿轮相配合,就可以把转速调整好,带动杆子以更精细的速度和距离下压。
“臣等试验之时,在压板上再置一层压板,中间塞以棉絮,足使压印之力更轻柔。虽如此一来印刷工也许熟悉力道,比之前已经容易练习许多。”申仲鸣后悔不已,“这些时日,尽琢磨这螺纹了。”
朱厚熜钻到下面一层印台上面看了看,那用来下压的两层板之间还真的塞了一层缝得平整的小棉包。
如果齿轮传动,再有软硬材料缓冲,旁边放一个转齿轮的玩意,一个人就可以操作好吧?
“试印一下,朕瞧瞧。”
“郑魁,伍二七,你们俩过来!”申仲鸣转身吩咐后,向朱厚熜介绍着两人,“都是大匠进修班的,一个是原来司礼监经厂的印刷匠,一个是黑窑厂的窑工。”
朱厚熜点了点头,只见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面前,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陛……陛下,小人……和同……同学们又……改了改……”
郑魁说得牙齿打颤,手哆嗦地举起盘子。
朱厚熜笑着说:“字模盘改了?怎么改的?你别怕。”
郑魁抿嘴咬牙,小心地将那套试验字模放到了印台上。
朱厚熜只见他先取出了上面的盖子,然后有揭起一层,然后拿起了一个个字模。
“……原来如此,极有创见!”朱厚熜赞了一句,手里拈起一枚字模。
现在这试作出来的铅字模,已经大异于原先方方正正的长方体字模了,首尾两段都有一段细长的部分被削细了一分。
这样一来,底座上有整齐的正方形孔洞,可以将之放进去。上面又有一层金属网格,可以盖住这些字模上面细一点的部分,将之两端都固定好,压平。
“小的们……在这盖格下面涂一层蜡,油墨就不会……跑下去。”郑魁听皇帝称赞了一声,心花怒放,然后又解释,“字模靠上这里都缺了一角,若没摆对方向,这盖格就扣不下去。”
朱厚熜十分欣赏这种设计小细节,连连赞叹,而后又低头瞄了瞄这一盘字模的平整程度,嘴里问道:“这字模铸出来之后,又用人力细细打磨过没有?”
“……回陛下,没有。这铅混了别的一些料,容易烧软。小的和同学们用失蜡法做的模具,一次能铸出不少字。这套字模只用了一套模具,模具底和顶盖压出阴文的两面都可以一次刻好许多字,而后一一将字模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