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战战兢兢的少女,先拂袖离开。
朱致格爽快到一半却被“捉”当场,此刻心头竟有些忐忑。
毛氏大怒,他也就乖乖地先离开这里回到了王府。
寝殿之内,毛氏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准备跟自己的丈夫好好谈一谈。
朱致格一开始还好,听她讲着眼下的情形、许多事情的利害关系。
他心头松了气,毕竟没有去说他在偏院里做的事。
这让朱致格更加感受到正式袭封亲王之后的不同,想得越来越多之后,他反倒沉了沉脸:“这些事,本王怎么会不明白?适才在那边,下人面前,你如何能那般训斥本王?本王威严何在?”
是大了胆子说出了这些话,但他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不知这试探算不算作死。
然而毛氏还真的行了行礼,认真说道:“是我心急了,王爷见谅。”
朱致格呆了呆:她居然认错了!
这就是正牌王爷的地位吗?
于是他挺了挺胸,正要说点什么,毛氏又正色道:“王爷既爱惜威严,更不能让下人轻看,举止皆应有度!如今辽藩恩荣系于王爷一身,王爷如何行事,陛下都会留意!常闻陛下勤勉好学、天威莫测,只看如今朝堂重臣如何一心用事、助陛下推行新法,便知陛下才是真有威严!王爷当以陛下为表率才是!”
朱致格感觉脑袋有些疼。
这么多年了,这个王妃总是这么一本正经,总是对他说教不停。
现在又拿朱厚熜做他的榜样,朱致格却只想到一点:“本王若以陛下为表率,那就也要两次妃九妾?”
毛氏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
然而毛氏无法反驳:尊贵的皇帝陛下确实开了大明先例,一次性选了一后二妃九嫔。
事实虽如此,毛氏只是勃然变色:“天子才十二女,王爷这话若在外面说,那就大祸临头了!”
“……那诸侯九女!”朱致格虽然根本不怎么学好,但这些事他懂。
面对自己这杠精王爷丈夫,毛氏只感觉心累。
你自己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
她眼泪都急出来了:“我并非妒妇!我辽藩宗亲之多,在诸藩之中都居于前列。荆州府屡有上奏言辽藩岁禄负担之重,此前我劝王爷少近女色,一是为了王爷身体着想,二也是担忧朝廷深感辽藩宗亲负担过重,寻到由头将辽藩除封。我种种苦心,王爷莫非不知?”
“本王现已袭封王爵,年过三十却尚无子嗣,本王这不是着急吗?”朱致格看她都哭了,心里又是慌,又有一些快意。
“先是袭封大典,还有诸多礼仪和府事。王爷花上一些时日都处置好了,再奏请朝廷请立次妃绵延子嗣,这才是合乎礼制!若未在宗人府留名,纵有什么人能为王爷怀上孩子,将来也不能请名请封,这些事王爷难道不知道吗?”
朱致格当然是知道的,但他现在就是要为自己争取“权力”!
“若要论及辽藩根本,如今本王能早日有子嗣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本……本王已询得秘法,这才要多多习练之!”
毛氏抿嘴咬牙看着他:怎不见你来找我习练?
还有,本不想现在去提这件闹心的事,怎么就开始争这个了?
她用力呼吸了两下平复心情,说回正题:“如今那些奏表既已递向京城,王爷需再上一道奏表。这次,不该再乞恩,而是尽快寻到不服王爷管教之宗亲,奏请陛下降旨处罚。予陛下一些小错处,朝廷便可顺水推舟,驳了之前奏表所请,亦明白王爷处置辽藩事务之繁、之难,更清楚王爷这是赏罚皆服天恩之意!”
朱致格摇了摇头,倔强地说道:“本王既为辽藩之主,岂能不顾宗亲恩义?那些人的日子属实过得不好。”
毛氏脑袋晕了晕,脚步都晃了晃:“日子过得不好,还能找出一对美人送给王爷?”
“……堂堂辅国将军,倾其所有也只能向本王献上两个习了秘法的奴婢啊!”
毛氏心力交瘁,却也只能耐下性子再次对他讲明利弊。
体会不到毛氏希望他能好好站出来应对陛下与朝廷的苦心,朱致格只是更加觉得毛氏如今对他的态度不同了一些。
他意识不到自己该怎么处置王府事务,但意识到了自己在辽藩之内的至高无上。
“本王自有计较,王妃不用时时教本王做事!”
朱致格膨胀之后,撂下了这句话,然后甩手去往前殿。
但是毛氏说得还是有道理。如果再要寻一些宗亲错处奏报上去,那些人该给自己送更多东西或者美人了吧?
朱致格兴冲冲地准备让张镇他们去寻访一番,看看自家亲戚最近有哪些留了错处可以拿捏一二。
有限的智商大部分流在下半身的朱致格开始胡搞,辽藩真正的重担都压在毛氏肩头。
可她是个女人,如果朱致格强势而坚持,她还能代替朱致格处置王府诸事不成?
楚王府派来庆贺的人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撺掇一二,辽王已经在为给他送了大礼的宗亲大肆乞恩、揪那些不给他送礼的宗亲的小辫子。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再加一把火。
辽王喜欢什么,那自然就要投其所好。
而其他一些湖广藩王派来的人同样不含糊。
如果皇帝真有意削一些藩王,那么宗亲最多的那些藩王恐怕是最主要的目标。而诸藩自然不可能尽除,只要有“不懂事”的出了头,剩下的藩王就该是安抚——就像楚王薨逝之后,朝廷这么快就定了朱显榕这个准嗣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