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不缺。”
崔元只感觉头皮发麻。
话糙理不糙,这确实不是打贫苦老百姓。
现在他也有点悟到了,为什么陛下不像杨廷和认为的那样,始终准备演着、尽量平稳地把新法推行开,而是非要诱出一场大乱来。
因为有心算无心之下,平叛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慢慢去审案,只需要兵。
谁刚刚冒出来,就直接砍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快刀。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早就承平百年的大明来说,这么多养尊处优的富裕人家,想反的尽管跳出来,他只怕担心跳出来的不够多。
要不然,新的文臣武将如何往上爬?
得利于陛下,才会真正地忠于陛下。
崔元离开不久,养心殿后院那边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陛下,臣妾好过来吗?”
“……怎么了?朕这里没人。”
文素云碎步跑过来,带出一串清脆的头饰和玉环响声,身后还跟着孙茗身边的章巧梅:“茗姐姐要生了。”
朱厚熜顿时搁下了笔:“太医院那边、稳婆那边已经吩咐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章巧梅赶紧回答,“陛下,皇后娘娘有些怕……”
朱厚熜哑然失笑:“看来是朕念叨年纪小孕产凶险太多了。也罢,朕先过去看看她。”
说罢就起身对黄锦说道:“先帮朕收好。”
文素云奇怪地瞄了一眼御案上的纸张,只见上面都是一格一格的字:“陛下,臣妾听说今天议着很重要的国事,你还在习字啊?”
“……操心得多了吧你?”朱厚熜揪了揪她的脸,“先回你宫里呆着。”
这丫头就是见着什么都喜欢多一句嘴。
奉天殿外的武楼那边,崔元把杨廷和、蒋冕、杨潭、吴廷举、王宪、李鐩等人都请来了。
在武楼而非文楼,说明这是军机大事。
听崔元说完情况,杨廷和忧喜交加:“陛下真如此说?”
“张公公以那等言语前去问话,张伟要么束手待查,要么必然铤而走险。”崔元凝重地点头,“如今无论如何,陛下要借张伟唆使李翔阻挠新法一事办几个勋臣已成定局!各省总兵官及边镇勋臣任职者众,消息传过去虽然还需要些时日,但有心人只怕会加紧鼓噪。京营要即日起开始筹备平叛事宜了。”
杨廷和惊喜的是陛下准备站到前面来,不让他这个党魁承担那种权倾朝野的名声了。
但他担忧的和崔元一样:皇帝引诱自己的臣下谋反这是什么操作?
道理虽然都懂,但柱石毕竟是此刻拱卫着皇权的柱石啊!
杨廷和等人毕竟年老,他们一辈子都在“事缓则圆”的妥协原则中走过来。
蒋冕眼神明亮不已:“如何安排?”
杨廷和咬了咬牙:“此事需请见陛下!张伟一旦下狱,消息不胫而走。粮饷既然不成问题,诸省谁人可信,京营如何派遣、何人统帅、留守多少,需尽快拿出方略来。”
崔元要的也只是他们尽快统一意见。要调动京营的话,五军都督府就都要参与了,于是他开口道:“兹事体大,我以为,等定国公回城,当请五府都督尽皆列席。”
杨廷和眼神一凝:“若五府都督之中,除崔左军及定国公外其余人涉事其中呢?”
已经查出了一个惠安伯,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侯、什么公?
崔元摇头:“郭勋守备南京后,五府都督之调整,陛下早已考虑此节。此刻五府都督,无不是谨守陛下之意、全心参与皇明记之家。”
“……包括襄城伯?”蒋冕不禁问了一句。
崔元笑了笑:“夏公瑾去南京提督操江,可并非只做此事。襄城伯若不得陛下信重,何以接替武定侯?”
杨廷和等人再无别的话。
陛下是真的早就准备打仗。
此刻军国大事,似乎五府要与参策一起共同商议了,杨廷和等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新法成败俨然已经在此一举,陛下不给平稳推行的机会,而是选择杀出一片天。
五军营当中,张伟及杨质等人已经都被绑了起来。
现场只是在屋内,空间一共才这么大,可谓狭路相逢。
张伟已经感受到了真正的勇力差距,便是他以为的悍勇亲兵,今也丝毫攻不破那十二人组成的防御圈,而王佐甚至敢于提刀杀出来。
何况还有自门外涌入的汤显忠、邓继业麾下兵卒。
张伟也不太明白汤显忠和邓继业两个之前没显露身份的人,凭什么能有底下那数百效死之众,敢于对着五军营的提督挥刀。
现在,汤显忠和邓继业都站在了张永身前:“贼首已就擒,请督公下令。”
张伟披头散发但被捆得结结实实,但他的嘴还没被堵上:“奸贼,尔等假传圣旨,能拿了我,出得了大营,防得住军卒哗变吗?说我这个提督谋逆,五军营难道都是谋逆之臣、附逆之兵?”
张永沉着脸,他知道张伟说的情况更棘手。
把自视甚高的他和几个窝囊废勋臣拿下了简单,如何安抚五军营?谋逆的大罪,一个弄不好就会乱起来。营中稍微混入了几个有心人,鼓动一下,夜里发生营啸怎么办?
调动神机营过来围住五军营更是下下策,那只会搞得将卒们神经更紧张。
张永正要开口说什么,王佐身边一人就回来了,双手握着还滴血的刀柄就说道:“定国公已到营外。”
王佐点了点头,对张永行礼道:“张公公,请擂鼓点将,定国公有圣旨到。”
张伟神情呆了呆。
大明勋臣这么多,徐家始终是特别。开国六大国公,如今只有徐家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