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晴朗如风的日头下,说:爷把你们的名字都绑在小水龟上,乌龟寿命长,我们比比看谁活的最长久。
话音犹在耳畔,公子却已不在。
我们之中,谁活的都比你久,若你此刻在这里,定会气的直跳脚。
蔚漾白,下一世你要争取活的久一点,没事别来冥界,那里不欢迎你。
阿善握着那几个字迹模糊的铜钱,缓缓地收进衣袖。
蔚苒苒站在袖楼前,望着她们笑,“你答应了会实现我的愿望,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蜃女虽然无情自私,但从不失言,我这魂魄与蜃楼息息相连无法离开,不过你不用担心,等这座楼塌了,我的魂魄自然会去找你。”
阿善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目光隔着纷扬的木屑袭来,暗芒毕现。
“蔚苒苒,以前有个女人跟我说过一句话,那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她说——蔚家苒苒,天性软弱,不堪一击。”
说完,大步离去。
蔚苒苒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似是能被一阵风刮跑,然后她慢吞吞的转身,脚步蹒跚的朝院子里走去。
房间里,那个由她捏造出的假的蔚漾白,无声无息的侧躺在床上。
她慢慢爬到床上,安静地躺在他身侧,额头抵在他额前,双手无声的穿过去将他整个抱住。
亲昵的姿态,冰冷的体温。
触目都是过往的画面。
她目光落在他精致白玉的面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紧闭,唇色苍白如纸,往昔温暖的胸膛曾为她遮风挡雨摒去一切烦忧。
抬手,缓缓抚上冷冰冰的胸膛,他睡的那样安详,仿佛只是深深地睡着了,仿佛明天还会醒来。
“从前我偷了你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一直攒着,我想着等我攒久些,你是不是就回来了。”她声音低哑,浑浊的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摸了摸他的脸。
“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喜欢偷东西,哪怕偷来的东西并不喜欢,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偷,或许这也是蜃女的天性,贪婪,善妒,还十分冲动。”
那个人安静的睡着,无法应和她的话,也无法睁开眼同她嬉皮笑脸的闹。
即便他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她也希望他能同她说说话,就算是骂她也无所谓。
这座蜃楼,以她的魂魄滋养而活,如今她的心口还插着冥王箭,长明灯又被那些人带走,她无法继续支撑一座城的寿命,这些由她用鲛人魂魄做出的‘人’,离了她的牵制,这些魂魄,都已经死了。
他们,其实早就死了。
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扯了扯唇角,将他的墨发抚顺,“蔚漾白,下辈子不要遇见我,也别再拿长明灯为我滋养魂魄,在街上遇见饿的要死的小乞丐,也别再发善心给她鸡腿吃,她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后遇见了,记得远远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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