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兮其若谷,】
“旷兮其若谷”,“旷”者宽大,“谷”者空虚。此句是强为形容有道德之人心胸的宽阔深广。凡大德之人,心象宇宙般宽广,心中无一物,故能容三千大千世界,能纳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万事万物、善恶美丑,能容天下一切难容之事……。
古之大善德者,心虚而似深谷,性空而无一物。因其虚而无有,故能应事泰然,因其空而无物,故能涵容无量。心性好象空谷一般,气入而不盈,气出亦不竭。万法皆空,如太虚之无体,贯古通今,合万物而无形,不旷而旷,不谷而谷,不知其旷,不知其谷。是以谓之“旷兮其若谷。”
真正的成道者都是无心无欲,心空若谷,心如天地,唯有“赤子舍己,奉献众生”,无有任何个人私利,故能放下世间的一切,而不是想占有世间的一切,如此才能軽松自在,无牵无挂。树叶枯黄了自动凋落,绝不留恋,唯丢弃落叶,才能轻松新生。人活一口气,气断命亡。万物由无生有,由有归于无,虚空即是大道的本体。凡事出自本心,外面世界的一切有无,皆无碍于我,心空不留一物,如此就是真解脱,就是合道了。
人要跳下苦海深渊易,一就而落,要向上飞升则难,人的肉身跳起,所跃不过离地数尺,此为地心引力之使然。人身犹如一个氢气球,球内空无一物,不含任何杂质,全是軽清之气,故能飘升空中。所以要脱离轮回,首先要抛弃贪恋地上一切有形物质之心。若贪恋人世间的种种,心念痴迷,心被浊尘污物塞得满满的,毫无空间缝隙,天阳清气不能灌入,浊阴之气下降凝结为地,必坠(zhui)入九泉苦海了。所以先辈们教导世人要放下包袱,心无挂碍,一切不去想它,将自己抛到太空无极之境。眼见不记,耳听不闻,此心正直无钩,包袱不能挂住,万事无法拦住,则心即可化为道,犹如空生双翼,似火箭而能冲天。若心如钓钩,在苦海中钩住浮木沉渣,犹如抓住业障不放,即使有仙佛硬拉,也是拉不上来的。诗曰:“元始虚空号理天,原灵聚炁性光圆。千仙万佛出无极,逆旅回头谢俗缘。”
【浑兮其若浊。】
“浑兮其若浊”,即混迹世俗,和光同尘之意。真正有道之士,用不着刻意表现自己,装模作样。本来就很平凡,混迹世俗之中,和常人无异,混混浊浊,故无人识得。一个修道有成之人,是难以用语言文字界定他的标准,以上所说的山谷、朴玉、释冰等等,只是用意象来勉强形容他的境界而已。古之圣人,皆是心地虚明,性天洞彻,并不浑浊。但为了德化人间,救度众生,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屈身就俗,隐圣显凡,在人世间韬光晦迹,与万民和光同尘。
有道者虽身处浊尘,但心如洁玉,处尘不染尘,化尘为洁净。像莲藕般圣洁,出污泥而不染,化腐朽为神奇。处于人,无亲疏之别,处于事,无违从之异。民忧我亦忧,民喜我亦喜,身虽混迹于红尘中,心与万民息息相通。穿衣吃饭,行住坐卧,浑浑兮似与民同浊无异。劳动生活,处世接物,愚愚然似与俗人无别。但其心却如明镜,如如不动,不贪不恋,唯道是从。心处于空无,无后天欲念,为当为之事,为“不得已”之事。成道之人,自然圆满融会,贯通一切,四通八达,了无障碍。而其外相却是“浑兮其若浊”,和这个混浊的世界上浑浑噩噩的人们并无两样。故曰“浑兮其若浊”。
当今之世,人类社会浊浪滚滚,人们不明天理,不讲道德,昏愚蒙昧。细想洪荒之时,天地始判,无极孕育芸芸原灵,人初生时天性纯真,不忘本来。后因智识渐开,欲念渐起,尘氛日深,灵明渐失,久而淡忘了本来故园,沉溺于爱河欲海,渐渐丧失先天本性。终而愈沉愈下,所造业力的牵缠所聚,形成一个罪恶浊身,不得不放在人间火宅中磨炼净化,焚去其心身的污秽沉渣,以期回复天性。为了广度迷津,诸天圣真寻声救苦,随缘度化,不得不混迹人间。今日世间科技昌盛,虽有巧夺天工之术,可惜少有重整道德之法,故灵性日趋物性化,人心恶迹斑斑,人类的精神世界乌烟瘴气,有辱于祖先,实堪悲叹!
人类皆为大道之子,与万物同根同源。大千为一,无极为母。可怜天下父母心!老母不忍众生本性昧蒙,而一再误入歧途,再造业障。故众圣人宏大道于天下,传授道德,净化人心,唤起人心向善,力行道德,以修大道。使人类的灵性升华,使人人有所依归,以期认祖归宗,返回老家见娘亲,方不负母倚闾盼望儿归之心也。有诗曰:“欲断轮回斩六根,罪芽枯灭礼天尊。洪炉炼就金仙客,德风温暖满乾坤。”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孰”即谁。“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其意是说:谁能经常克制自己的浊心妄念,止欲生悔,久之则心身自然清净;谁能久处安静之中,清静无为,后天浊识之心必然逐渐澄清,先天智慧之心必然徐徐上升。此四句经文是重复申明上句之义。
古之圣贤,清以静为体,浊以动为用。水之性清而洁,但却以它洁净之性,洗涤冲涮污浊之物。浑浊之水在静态下可以澄清,浊尘徐徐沉淀下降,清水徐徐分离上升,混浊变而为清。这是水“贞洁”之性。也是物理之自然。人心之理亦是如此。今之人心昏暗,行为污秽,贪污、淫乱、奸邪等等污浊不贞的行为,已形成一股社会浊流。
清静是洗涤人心污秽的良剂,道德是激浊扬清的法水。只有以善水清洗人类的灵魂恶迹,才能恢复原来的“清白”本性。人心都是喜清而恶浊,不知清非骤然可清,浊非倏然而浊,都有一个徐徐变化过程。静之既久,其浊自清;动之过甚,其清必浊。人心都是难静而易动,而不知动静自然,清浊互变之理。故而应当以静为主,动静自然,以静止浊,以静求清,方合大道之理。
人心若能久住安静处之,无欲无念,心中的浊阴邪气,自然渐渐沉淀下降,身中的先天阳炁,自然徐徐滋生。静为阴,动为阳,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平衡,动静相间,方合自然之道。修真者混迹尘世,处世应俗,不必追求绝对清,否则会脱离群众,变成孤家寡人,破坏自己的外道场。
和光同尘的根本目的,在于尘中脱尘,尘中炼心。处在浊浪滚滚的物欲洪流中并不可怕,关键在于那颗空明洁净之心。莲花以其空净之心,根置于污泥浊水中吸收营养,养其清白洁净之体。莲花代表着仙佛的圣洁,仙佛之所以能成为仙佛,是因为仙佛能包容天下,一心为了救度众生。
天下众生多沉沦于污秽环境中,酒色财气,名利恩爱,混为一糟。仙佛慈悲,驾慈航渡之。无众生何须称仙佛?无众生之时,仙佛亦称“众生”了。故莲花处于风尘污泥之中,仍保持着自己清白之品性。莲花若没有圣洁的品性,必被污水浸烂而亡,哪能生长成翠绿之叶、清香之花呢?
浑与浊相肖,圣与凡一理。凡人之浊是真浊;圣人之浊,浑若浊也,实际上是外浊而内清。圣人居凡俗,不自见其异;与世周旋,不自显其长,惟以静净之心待之,自然徐徐而生清。圣人既能安之以久,居尘不自见其异,所以能守其常;处俗不自显其长,所以能全其拙;应世能安以静养,自然徐徐而生动。浊之能生清,安之能生动,这便是阴阳循环之机理。
修真者若能于心之污染处澄之以静,待到静久,而清光自现。养之既久,便生徐徐真炁,采以为药,炼而为丹。静以凝神,动以生炁,此即是守中,也就是一阳所生的活子时。如此一升一降,收归炉内,渐采渐炼,渐炼渐凝,一心不二,万缘皆空,保此真阳。有而愈有,愈有愈虚。有至虚之心,而无贪盈之念,是以徐徐复返先天真一之炁,即可得真常之道。
人心的体用之变,若能处之自然,执两用中,便不会陷入动静之偏,亦不会溺入污浊之中。在滚滚尘浊中,如何能达到微妙玄通的境界呢?唯有在混浊繁乱的状态中静下心来,慢慢稳定,进而达到纯粹清明的地步。
《阿弥陀经》称我们这个世界为“五浊恶世”。道家儒家皆曰为“浊世”。在这个纷乱的浊尘世界里修真,确实是件难事。人类思想的紊乱,社会外环境的污染,后患无穷的公害,形成一股强大的浊流。因此,“孰能浊以静之徐清”,谁能在这个浊世中修到身心清静,那才是真正的硬功夫。这是现代修真者不同于过去出世清修的最大不同点,也是上苍赐予的最大机遇。在尘中修脱尘,最好的方法就是“静心定性”。就像一杯混浊的水,静而不动,混浊的泥沙自然沉淀,自然转浊为清。由浊到静,由静到清,这是修道的三个步骤。
更进一步还要“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也就是修止修观,修定心定性的功夫,久而安于本位,一直达到超越时空的范围,而后才能得道。由浊起修,由静而清,由清而安,这只是修证的一半。而另一半“安以动之徐生”,才是最重要的。此处之动,不是世俗人随欲逐流的盲目乱动。而是一种清静无为,静到极点所生出来的道体妙用的自然之动。此动以后就能生生不息,它是生命另一重意义上的生生不已,是长生久视的妙用。所谓“动以徐生”,“徐”就是从容不迫,不急不躁,怡然自得,泰然处世。无论做人做事,无论修心证道,都要心平气和,执两用中。如此才能“安以久”,永远长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保此道者”,是总结本章大义。是说古之善修道者,能具有如此的微妙与玄通,是因为其能虚心而达用。“不欲盈”,即没有奢泰盈滋的欲望。是说任何事情都不要贪多贪满,凡事适可而止,不要过了头。要保持生命的长久,就不能过盈过满,不敢追求百分之百,否则过了头,必然适得其反。
“夫唯不盈”,是说唯有虚心之人,不敢自满,所以能进能出。人生最好的境界就是“不欲盈”,虚心处下,自足常乐。人生中谁都有永远追求不到的事情,人人都有许多不尽人意的遗憾。知理之人,常在这惘然中思悟反省,不为这些“不盈”而耗精费神,而是常处在笑对人生的虚无飘渺境界中。《书经》有云:“满招损,谦受益”。“谦”字可解释为“欠”。万事欠一点好。饭吃八成不伤胃,话到嘴边留半句,事到临头退半步,凡事可遇不可求等等……,都是常见的“不欲盈”之理。名利如此,权势如此,即使修真证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有不盈不满才能“蔽不新成”。“蔽”就是保护很好的旧东西,使它经久不坏。因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便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长生之道。所以人最难做到的就是守蔽不盈,总想求新求成,此心一起,必生弊端。凡新之速成者,其蔽必速,其毁坏必快,此即“欲速则不达”之理。唯有不喜新厌旧之人,能知守蔽不败之理,不执意求新求成。只蔽其迹,不蔽其神。一真内含,万灵外着,即可微妙玄通。
守弊之道,就是韬光隐迹,虚心自敛,不自我炫耀,是以谓之“蔽不新成”。所谓“新成”,是指设想未来的功名,今后的前途运势,名位的显赫荣贵,修道层次果位的高低等等,这些都是新成之事。这种“新成”之事,都属于“三心”(即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之一,皆在扫除之列。修道要“扫三心”、“飞四相”,其目的在于放下一切,复归于空无之境,才能得道成真。
此章经文在于告诫我们:若要保持微妙玄通之道,只有在日常生活中,事事时时虚心慎独。若涉川、若畏邻、若俨客、若释冰,若朴、若谷、若浊。此“七若”都是教人要静心、自谦、自省,示人明理达用之妙处。惟有不敢自盈,才能进退自如。深知“守其弊败”之理,就能常守“如履薄冰”之心。时刻不忘弊败与新成互变之道,不敢轻狂自傲,韬光隐迹,虚心自敛,才不至于自败其道。此即谓之“蔽不新成”。
若贪想功名荣贵、升迁享受等类,皆是欲心念起,性不洁净。喜新厌旧,贪新恶蔽,这是常人的通病。其不知:凡贪新者,容易引起人的争心;凡求成者,容易使人生贪爱之心,故皆非常久之道。修真人当常怀蔽败之心,处下就卑,不好大喜功,不刻求新成。衣食住行,处世接物,常处于无欲无念之中,不生非份之想,一切顺其自然,岂不逍遥自在!若能经常止欲生悔,敛华就实,去奢就俭,清静心身,久之必能成全敦朴旷浑之德,悟得大道微妙之理,把握大道玄通之妙。
【本章说解】
此章不言圣人、至人,而只言“善为士者”,意在专示人修道之要。并反复类比,强为形容,由粗至微,由微至妙,妙极而玄,无所不通,深而不可识,都是讲大道体用变化之深奥无穷。“豫若冬涉川”、“犹若畏四邻”、“俨兮若客”,此三句皆是说有道者心虚若谷,身不敢为天下先。其形容虽如此,但是豫、犹、俨这三种心态,并非开始初修就能做到,而是需要有一个潜移默化、长期积累的修证过程。一个人长期形成的缺点毛病,灵台垢尘如粪堆,历世恶业若冰山,不良积习似冰河,需要有一个徐徐静心沉淀的过程。这好比“冰之将释”,自然无形;又好似春雨润物,细而无声。无疾无滞,变化悄然在其中。
修道犹如融冰,以阳化阴,以正化邪,持之不辍,必能内心光明,温暖如春,返本完真。修真就是一个脱胎换骨、重塑新生、超凡入圣的过程。待到天性备全,即可超脱凡俗,入圣成真,而复归到“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的先天境界。修真者虽说返朴归真,但性全而不自有其全,心如天地般宽广,能包容众生万物,故其心“若谷”。
水之性本清,但水不自洁,而是与物同尘同浊。不仅滋养万物,而且还为万物洗涤浊尘,与万物同体浑一,故曰“若浊”。经中列举了七种不同环境的情态,反复类比形容,阐述大道之理的窍要。人能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恪守豫、犹、俨这三要,必能复归至敦、朴、旷、浑之全德。
道本清静之体,动而后才生万物,道性随着物性的演化而流转。道不弃万物之浊,而是与浊同附于万物之体中,混然一体,和光同尘,这是道成就万物,养育万物的忘我精神,是一种伟大的母性慈爱之心。这在世人看来,是最难理解,也是最难做到的事。故太上在经中就道这种承浊精神问曰:“孰能浊以止?”浊者为动,动久必静。
太上又恐人们以察察为清,故而又承静而问曰:“孰能安以久?”安者即安静。静继以动,动又纷纷生起。动而生物之时,惟有不欲盈之空心,才能保住此道,才能安其蔽而不求新,静处浊才能安以久。如此,则微妙玄通之道才可以永保不衰。
经中所言之敦、朴、旷、浑四者,皆是对混沌先天状态的形容。豫、犹、俨三者,皆是对安静的描述。此数者都是以执中才能得之,以过盈与或不及而失之。这与其它章节中所讲的“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之理相通,都是言说大道阴阳互变、动静相承的辩证之理。
古之善修道者,在立身持己之间,在应事接物之际,总是以道德躬行实践,正己感人,藏行于密。在道德之外,不敢有一毫诈伪,不敢用半点巧智,心如春风之过化,如时雨之均撒。世人虽欲求大道之形影,但却不可得,欲知德化之征兆,但却不可见。善修道者,即善于此,会修道者,即会于此。唯无心、虚心也。能知此者,不盈之深旨,则不言而自明也。
此章经文,共二十句,反复类比,总是形容古之善为士者,动静体用,深藏于内,从不炫耀,故人不能识其行藏之密;盛德于内,光明却自然发露于外。修道之人,行路如履薄冰,独居不敢欺心,言谈举止俨如待宾,修心若冰之悄然溶化,敦厚如未雕琢圆木,旷邃(sui)的心境若深山幽谷。对清浊虽肚知心明,但在处世同尘中,却能物我两忘,清浊浑全。静取浊之清,动取浊之用,不盈不弊,故能玄通。动静体用,阴阳妙化,皆藏于虚中。所以世人不能认识大道的行藏,其原因概在于此。
归根章第十六
【致虚极,守静笃,】
“致虚极”,造其极曰“致”。“致”是动词,是做到、达到的意思。真空无象曰“虚”。“虚”就是佛家所说的“空”。以往道家只讲“清”与“虚”二字。“清”是形容那个境界,“虚”则是象征那个境界的空灵,二者相通意同。虚而至虚曰“极”。“致虚极”,就是要做到空到极点,没有一丝杂念与污染,空明一片,湛然朗朗。
“守静笃”,寂然不动曰“静”。虚一浑厚,静而至静曰“笃”。“守静笃”讲的是修炼功夫,要一心不乱、专一不二地“守”住心。如灵猫捕鼠一般,目不转睛,聚精会神,思想高度集中。又如鸡之孵卵,紧闭双目,精神内守,专注在所孵的鸡蛋上。这是一种修定的功夫,也是虚静到极点的比喻。
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天之道若不致虚,以至于达到至极,则万物之气质不实。地之道若不守静,以至于至笃至实,则万物的生机便不会发生。所以说,虚是造化万物的枢纽;静是决定万物品类质地层次的根蒂。天地有此虚静,故日月星辰,成象于天;水火土石,成体于地。象动于上,故万物生;体交于天,故万物成。所以虚静之妙,无物不禀,无物不受,无物不有。万物都是出入于阴阳,才能升降造化。成就万物,与万物并作者,皆是此虚静之妙。
万物都是由动而生,由静而归根。虽生生不已,但却终而无不归其本。树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终而落叶归根。天有天根,物有物蒂,人有本源,天下没有无根之事物。万物之根在何处?盖在将开未开、将动未动的静态之中。人与万物未生之时,渺茫而无象。既育之后,则生生不息,终有灭时。唯将生未生时的虚清状态,才是万物之本根。
太上在此示人要得玄关,惟有收心归静,凝神于虚,养气于静,达到虚极静笃,自然万象皆空,一真在抱。人心的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就是人心之“复”。也就是《易经》所说的“复见其天地之心乎。”人应当常思复本的重要意义。如果真能经常致其虚极,守其静笃,即可与天地为一体,与万物为一身。那么,我之性体,可与天地并立;我身中之炁,可与万物并通。阴阳消长的规律,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大道真炁在我身中的流行,便是自己胸中之妙。至此,返本复静之理便可得矣。
本节是言修炼的原则和方法。道家注重性命双修。有关修道的丹道理论所汇集成的《道藏》巨著,有关修道的方法、境界、层次,以及各宗各派、各门各法等,共有八千卷之多。但就其根本点而言,都是为了一个归根的目的,仍然离不开太上在本节所讲的六个字:“致虚极,守静笃”。太上在此示人以养道求玄之法,要得玄关,惟有收敛浮华,归于笃实,凝神于虚,养气于静,才能复本归真。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万物并作”,“作”是形容词。宇宙万物,山河大地,无时无刻不在变动,永无止境地发展演化着。它一直不停地运动,并没有静止过。宇宙是一个动态的世界,万物亦是如此。每个人都在不停忙碌着,每根小草、每株树木、每只昆虫,都在生生不息地成长,生化到了极限时,便转入消亡。这都是大道自然规律的作用力,人与万物概莫能外。“万物并作”就是万物都在活活泼泼地生存,又自自然然地走向死亡。庄子在解释天地万物时说:“方生方死”。其意是说,从刚出生落地的那一刻起,是开始向死亡之路迈进。一个人的生命,天天都在逝去。今日为生,昨日已死去;即使今日已活到百岁,已过去的九十九年已经死亡,消失得无踪无影,惟留下茫然的回忆。
天地阴阳二炁造物之妙,不可谓之有,不可谓之无。有而不有,全在阴阳运化之中;无而不无,未尝出于万物之外。欲知其无,欲见其有,就必须归其复。所谓“复”,就是“复命归根”之义。万物有始即有终,阴阳有长就有消。比如每年冬至之月,就是一年之复;每日深夜子时,即是一日之复。正如邵子(命相大师邵雍邵康节)云:“冬至子之半,天根理极微。一阳初动处,万物始生时。”这就是天理之来复,亦即古人所说的“活子时”。又曰:“一阳初发,杳冥(yoming)冲醒。”阳初生之时,正是天地来复之机,天地元始祖气充盈之时。但其机甚微,其炁迅速,当前即是,转念即非。唯有虚静至极,方可捕捉获得。由此可知,此“复”之义,就是虚静之道。唯有虚静,才能返本还元,复命归根。
“吾以观其复”,“复”是来时之路,回首望复,生命力本是“无量无边”,无穷无尽。死去的仅是假幻,而真正生命意义的那个实体,却是永远不生不灭。不生并非断灭相,不是枯寂顽空,而是永远有不息的生命能量寄存在宇宙间,没有消失殆尽。一旦时机成熟,又会孕育萌芽,复归于生。这种永恒的生命规律,佛家称之为“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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