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万物为刍狗”。“刍狗”,是上古时人们用一种刍草扎成的狗,作为祭祀天地的供品。祭祀完毕,即行遗弃,人们对它并无爱僧、去留之心。天地生万物亦是如然,无情无识,无欲无为,纯是一片自然。人虽自认为是万物之灵,与天地并立为三材,是万物中最可贵者。但在自然看来,人与万物皆是天地之子,同得天地的养育,同受自然的恩惠,并无厚此薄彼之分,尽皆一视同仁。在自然大道眼里,人出生入死,生生死死,流转不息,不过和刍狗一样,并无特别之处。刍狗虽是至贱,但也是万物中之一物。天地观刍狗,未尝不是与万物同体。
天道运行,阴消阳长,其中自有生杀之机。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都是遵循自然大道规律演化的必然,并非是天地的有意作为。正如《阴符经》所云:“天生天杀,道之理也”。由此可知,天地视万物一律平等,一体同观,一样化育,同施于阳光、雨露和空气,没有分别之心。天地本无心,施万物以生生之德,但却从不自恃。这正是“天地不仁”的自然属性。
太上提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其历史的背景。在春秋战国之际,诸候纷争,割地称雄,百姓受苦,民不聊生。当时有识之士,怀念上古圣君的贤明,奔走呼吁仁义之治,企求天下太平。但是世间凡事都有反面之理,这正是太上叹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的来由。明白此反面之理,即可知太上所示的正面哲学。
天地生万物,本是自然而生,自然而有。生万物自然,死杀万物也自然。天地既不以生万物为好事,也不以死杀万物为坏事。天地既生了长养万类的万物,同时也生了毒杀万类的万物。既生补药,又生毒药。补品不一定是好,补不当可以致死。毒物也不一定是害,以毒攻毒可以治病活命。世间本无绝对的好与坏、善与恶。天地并未厚待人类而轻薄万物,只是人类自作老大,自以为了不起,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对天地不敬不畏,动辄(zh)要战天斗地,疯狂掠夺大地,破坏自然生态。当受到自然报应时,仍然执迷不悟。人类愚昧麻木到如此地步,实是可怜!
在天地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只不过一粒微尘而已,甚至不如一只蚂蚁,一粒沙石。但人类却自诩(xu)为万物之灵。其实人已远不及万物的德性。人心最自私,万物无心无欲,只知奉献,远比人类高尚。人随时随地都在伤害残杀万物,假若万物有灵,一定会说:人是天下最大的毒害者。天地无心生万物,也无心害万物,只是自然因果规律的运转而已,自然而生,自然而灭。天地视人与万物一律平等,由生而灭,由灭而生,一切都是自自然然,毫无矫柔造作。一切都是必然的,又是暂时的。正像“刍狗”一样,生而称有,灭而称无,平等齐观,何尝有所分别?何尝有所偏爱呢?只是人有人心,以人心自我的分别,才发出天心仁爱的赞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句,乃是太上以正言反说。此与后面的“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等,都是正言若反。由此可知太上当时所以菲簿圣人,讥讽仁义,都是因为世间多有假借圣人的虚名,伪装仁义的招牌,实际是为了达成私欲的借口。从表面上看,世人可能以为太上的这种思想言论,好象是一种反派哲学,以为是“不经之谈”。其实这正是天理良心的公正。公道自在人心,只是一般人说不出所以然,或是用含蓄的论调来表达而已。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圣人不仁”,是说圣人爱养万民,法天地,行自然,无心无为,毫无痕迹。虽为天下施行大恩大德,但天下人却不知不觉,这就是圣人的“不仁”之德。而不是像世间凡人那样,用后天的有心情欲,以有形的物质,用有形的方式去施仁善。这种有心有为之善,因带有图报或被人感谢等因素,故心不纯,其善不大,其德不固。刍狗虽是至贱之草,但天地对万物一视同仁,不分贵贱,无论贤愚善恶,均一样同施化育,不因其贱而厚此薄彼。这好比太阳一样,不论好人坏人,不管男女老幼,也不论动植飞潜,皆给予光明和温暖,同为普照。
圣人之心同天地,以一心观万心,以一身观万身,以一物观万物,以万物观于人,广大博爱,贵贱无分。体万物而无心,顺万物而无情。人与万物同体,与万物相通,同秉受天地阴阳二气,同受天地养育之恩,故在圣人眼里,人与万物等同。即使一棵小草,一块石子,一只蚂蚁,在圣人看来都是众生,都具有道性,都给与无尽的爱心。此即是圣人“以百姓为刍狗”之义。
本经从第一章的“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到第四章的“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都是似异实同,体同用异的表达,都是为了说明道体的相同和应用的差别。由个人身心去体会大道,领悟立身处事“体同用异”的层次分别。到了本章,又特别提出天地圣人以万物与百姓为“刍狗”的名言谠论(dng正直的言论),致使后世众说纷纭,各抒己见,见仁见智,各执一端。甚至有指责老子鄙夷儒家,薄视仁义,轻视道德等等之论。其实这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未了解太上“正言若反”的本来含义。
明白了“正言若反”的道理,便可了知真正有道的圣人,心如天地,明如日月,一切所作所为,自视为理所当为、义所当为之事,便自然而然地去做去行。并非存有“我要仁爱世人”之心才去做去为。若是圣人存有此心,即有偏私,即有自我,已非大公之心。
一个有道的圣人,生在天下变革之际,为了济世度人,既要有所作为,就难免利益这一面,而伤害另一面。虽言杀一儆百,亦等于杀百以存一,同是杀心,其义亦不忍为。所以佛说愿度尽众生,方自成佛。但众生界无尽,吾愿永无尽。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祈祷说:“我为世人赎罪!”其实罪在人心,除非天下人都能生忏罪悔过之心。
太上针对当时社会出现的假圣假仁,对那些号召以仁义救世的徒托空言,认为都是毫无实际意义。甚至那些欺世盗名者,假借仁义之名,逞一己之私,更是害世害人。太上希望世人都能效法天地自然的法则而存心用世,不必标榜高深,只求平实,所以才说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名言,借以警世。但圣祖的一片良苦用心,却未被世人理解。自周秦以后的统治者,一旦身居王位以后,天下臣民皆呼为“圣明天子”,或被誉为当今圣人,而真的把百姓都当成“刍狗”了。这大概是太上写此句时早已料到之事,故才感叹于此!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橐龠”(tuoyu),即古时吹火所用的皮囊或管子,又如后世的风箱。外椟(du)曰橐,内管曰龠。“橐”就像宇宙太虚包含的周遍之体。“龠”就像太虚中元炁流行之用。“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是比喻天地好象一个风箱一样,一动一静,一辟一阖,一张一弛,鼓荡着元炁等道性精华物质,输送到天地空间,养育天地万物。风箱中间虚空,故有虚中之妙;动则风生,静则风止;愈动愈有,愈有愈出。
天地无私,不自以为养育万物为仁德,因为天地像风箱一样,虚中而无心。细观天地间的“间”字,可知天地合元炁,万物合天德,人心合天理,皆是不有不无,妙无妙有,变化从此而出入,物理自此而成就。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之行,万物的生长收藏,皆是从天地橐龠中所出。
人能虚其中,则身中之橐龠即合同于天地之橐龠。天地即我,我即天地,无有不同。天地空虚,中和之气才能得以流行,万物自此而生,生态才能保持平衡。人能去情欲,节滋味,清五脏,虚心处空,则心神自主,身中橐龠所生的真气,自能出入流行。观天地生物气象,学圣贤克己功夫,以理胜欲,则气自和。以和气迎人,则乖气自灭。以正气接物,则邪气即消。以浩气临事,则疑昧可解。以静气养身,则天地宽。则我之身,何尝不是天地之身!
圣祖为了说明天理的公平,与圣人的无心化育天下,便直接指出天地间万事万物的生灭变化,既不是谁的有心主宰,也不是天地的有心制作。万物的造化生灭,都是乘虚而来,还虚而去,都是暂时存在的一刹(ch)那,只是有无相生的动态变化而已。因为有刹(ch)那、绵延、断续的动态,于是人们往往误认为动态就是存在,而不承认返有还无的静态,不承认在阳面的背后,还有隐态存在的一面。针对这一情况,太上才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橐龠”就是《淮南子》本经所说的“鼓橐吹,以销铜铁”的冶炼金属的工具之一。“橐”,是指它的外形箱椟。“龠”,是指它内在往来活动的管片。至于“橐”,又指三面密缝,一面通口的布袋。“龠”,又指后世的七孔笛。总之,“橐龠”是太上用世间人常见的东西,说明物质世界的一切活动,只是气与炁的变化而已,动而用之便有,静而藏之便无,好象风箱动与静的状态一样。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虚”者,虚其心、空其内也。“不屈”者,是说气之往来出入,畅通流行,没有屈而不伸的阻隔。“虚而不屈”,是接上句之意,继续论述天地橐龠虚中之理。橐龠之妙,妙在其“虚中”二字。有此虚中,天地阴阳二气,才能一来一往,一消一息;动静不已,出入无间;流通上下,贯彻始终。其妙用之机,全在虚空之中,才能不屈而伸。其机轴之运动,才能动而不息。天下万物之理,不虚中则不能愈伸;不妙动,则不能愈出。得此虚中之妙,阴阳故能动静,五行故能变化,天地故能定位,万物故能生成,所以生生不己,化化无穷。观此而知,圣人之动静,修道之功能,皆出自虚中也。
天地之间的虚中,犹如橐龠,静则无生息,动则生万物,千变万化,无有限量。人能效法天之虚中,则会动静自如,以应无余。律己,宜带秋气。处世,须带春风。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宽宏为本。如此抱本守元,致虚静笃,内默涵养,则身中至虚之元炁即会妙生无穷,“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地间的万物,永远都是在不息的动态中循环旋转,并无真正的静止。所谓静止,也只是相对止息而偶无动态的止息而已。同样的道理,也有不同的表达。例如《周易·系辞传》里说:“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万事万物,动则有咎。在动的作为里,所谓好的成分为吉,约占四分之一。所谓不好的为凶,仅次于凶的不好——悔与吝,约占四分之三。然而天地万物,毕竟都是在动态中生生不已地活着。活像之动,是生命活力的表现。因此,愈动愈生生不已。生生不已与永远活动互为因果,互为生活。
既知天地间阴阳变化的往来,生生不已,有无相生,动静互宗。即可知一切人事的思想、语言、作为等,皆同此理。是与非,善与恶,祸与福,主观与客观,都没有绝对的标准。任何事物都是在动态中,愈动而愈出,永无穷尽。同样,人世间的是非纷争,也是愈动愈向不同的方面发展,并无绝对的标准。“才有是非,纷然失心”。只有心中虚灵常住,不落在有无、虚实的任何一面,自然可以不致于屈曲一边,心中了了常明,洞然烛照。这便是守中的关键。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多言数穷”,即“言者不知,知者不言”之义。“多言”是理性不足、涵养肤浅,不能准确表达真理的表现。“数穷”者,即理屈辞穷之义。理不通明,言辞必不足,大道之理无法说清,故必多言。“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多言数穷”,反映了一种正炁不足、内心空虚的心理实态。
凡“多言”者,大多是以“多见”、“多闻”的后天识心,去炒作卖弄,以炫耀自己的才华。也就是太上所说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之义。“数”又有“速”之义。也就是言多速失、言多必失、言多伤气的意思。多言者,心不虚中也。舌通窍于心,言为心声。神藏于心,多事害神,多言害身。口开舌举,必伤神气。多言之害无穷也。
人之语言,妙在节中。易喜易怒,轻言轻诺,口无遮拦,夸夸其谈,都是一种浮气浅薄的表现。对修真人来说,危莫危于多言。故慎独简言,口不妄言,不仅是做人处世之要,而且是修真的一大课题,不可不慎!
知理之言不在于多,一言可以大悟,半句可以通玄。倘若言多絮繁,皆是理屈辞穷之故。语言是交流思想的工具。人活在世间,终日与人交往,处世接物,不可能不言。但言要简约,言贵真诚,言守中虚,所言既无太过,又无不及。人先言而我后言,言之得体,言语平和,言出有礼,语无口过。知此守中少言之妙,言时守静,不为外情所牵,不随外物所动,则心自清而神自静,形不劳而气不散。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乃言时守虚中之妙。
言语尚且以守中为妙,何况修性命之道,岂可不守中乎?眼不多视,其魂在肝;鼻不多闻,其魄在肺;口不多言,其神在心;耳不多听,其精在肾;身不乱动,其意在脾。五神既能守中,五气自然朝元,其精自然化气,其气自然化神,其神自然还虚。《道书全集》有云:“神不外游精不泄,气不耗散别无诀;若能四象入中宫,不怕灵丹不自结”。由此可见,修行以守中为要,天地以虚中为妙,其理一矣。
细想“中”之一字,即中空之义,正像风箱未动时的虚静无为道体,在天地乃是廊然大公,至诚无息之实理;在人即是虚中空静,谷神不死之神炁。此炁本无方所,无始无终,无间无断。未有天地万物之先,中炁之妙,本是如此。既有天地万物之后,中炁之妙亦复如此。所以中炁为乾坤之枢纽,元气之本根,万物之总持,性命之机要。修真人果能知此中炁之理,则天道可知。若能行此中炁,则性命圆成。由此可知“守中”之重要。
“中”者,心也。心是万化之主宰。儒曰“存心”,道曰“修心”,佛曰“明心”。三家皆以心为道。心有道心、人心、肉团心之分。天有理天、气天、象天之别。人皆知道在心中,却不知心在何处?或以后天气质之心以为心,守其心而执相,虚其心而顽空,制其心则理欲交驰,圣凡不分,理气不辨,故而劳其心而无成。本性之心人人固有,因被物欲所蔽,为后天气质所裹,大都有而不知其所有。
修真求道,就是解脱此先天本然之心。六祖云:“不识自本心,学法无益。”此心乃修道之重点。若明此心,见此本性,即是归宗认祖返先天。大道不远回头是,随手拈(nin)花证金莲。此即守中之道的根本目的。
但也有人认为太上这两句话是明哲保身、与世无争的教条。所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修道者说话多伤元炁,容易造成口舌是非。所谓“数穷”,就是气数欠佳,运气坎坷之义。因此修真界便有“开口神气散,意动火工寒”的训戒。这种说法“其然乎,其不然乎”,皆由各人自解体悟。如果用风箱的道理理解“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其意并非绝对不让人讲话。只是说所当说的,说过便休,不立涯岸。不可不说,不可多说,便是言满天下无口过,这才是守中的道理。才与后文所说的“善言无瑕疵”的意旨相符。否则,太上又何须多言这五千文呢?譬如风箱,在当用的时候,便鼓动成风,助人成事。如不得其时,不需要的时候,便悠然自止,缄默无事。这便是守中道的大原则。
【本章说解】
本章主要讲虚中之理。天地有天地之中炁,人身有人身之中炁。天地的中炁为万物之母,人身的中炁为性命之根。天地的中炁出自于玄源,而入之于青;人身的中炁出自于玄源,而入于牝。天地若没有中炁的运御,则阴阳失调,或水涝旱灾,或风雨不顺,或隆冬不寒,或盛夏陨雪;山崩地动,江河枯竭,种种异常灾害的出现,皆是天地的中炁不足所致。人身的中炁若不调畅,必定血气凝滞,百病来侵。虽是修道之人,若身中刚柔失配,阴阳不和,五行不能汇入中宫,四象不能归于戊土,则火候难调,龙虎难伏。更甚者则是阴凌火盛,灾病祸害相继而生。
此章经旨,先以天地引喻,次以橐龠相比,最后以“守中”二字结尾。可见“守中”之道的重要。守中之道,可以治国,可以齐家,可以修心身。世间万事,皆不离于中道,皆以守中为道。圣人教人立中道、守中道,譬如尧之命舜继位,则曰“允执厥中”。(允:真诚。厥:ju,其。允执其中,谓真诚地遵守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舜之命禹受任,亦曰“允执厥中”。不但修道如此,凡一切戴发含齿者,皆不可不知守中之道的重要。做人不守中道即失偏,修真不守中道即入迷,万物偏离中道即毁丧。中道贯穿着万事万物之理,明白此理,才可以做一个明白人;不明此理,就是一个糊涂人!
“中”字的实质,是它本身所具有的道性佛性。故儒家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道家说:“不偏不倚谓之中。前弦之后后前弦,乐味平平气象全,阴阳得类归交感,二八相当自合亲。”佛家说:“吾有一物,上柱天,下柱地,无头无尾,无背无面,又曰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上皆是对“中”道之论。常人由于被凡俗气质所拘,被积习所熏染,性命两大系统分居两处,使“中”发生亏损,造成性乱命摇,将“中”内所含的元性物质逐渐丧失,性命发生动摇,故不能长生久视。
修“中”必须先从做人的“忠”字修起。“忠”即忠心、忠诚、信诚之意,是人道安身立命之本,是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的基石。忠产生于仁义礼智信五德的基础上,忠诚、忠心、忠良、忠贞、忠勇等等,皆是伦理观念的基本要素,是做人之本,是修人道的基本内容。修真者所要修持的中道,则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有更高标准的要求。人道未立,仙道难进。有志于修真证道之人,必须先修好这些有心之“忠”,待到功进之时,再舍掉下面的“心”字,才能进入“中”境,这才是入道之基。
此章经文之旨还在于:凡有气者,莫大于天。凡有形者,莫大于地。天地无心,无心之心,就是天地“不仁”之仁。人能知此“不仁”之仁德,则上德可备,大道可成矣!
谷神章第六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谷”字有多层含义,一般是对山谷的简称。山谷有多种形态,有袋形山谷,有两山夹峙(zhi)而成的狭谷,有隐晦曲折,两头相通的狭长信道之谷。山谷中空,空气可以对流,故能传声。“谷”之为物,又有五谷之名。万物所结之实,为养命之物。天地赐人以五谷养命,道以虚谷之炁长养万物。
“谷”有虚空、中和之意。天地之间空虚,故能中炁流行。山谷空虚若窟,故能纳江河百流。橐龠空虚,故能中炁充盈。人能常养精神,抱元守中,则谷神不死;常能虚怀若谷,抱谦守虚,寂静空明,则人心死而道心活。
经中所言的“谷神不死”,就是说,人若能常处虚中,清静心身,谷神不死,不神而神,就是不死之元神。谷神之所以为神的道理,便是因为它的中间空洞无物,因而形成其中的空灵运用。正因为其中空而无物,才能生起看似虚无,但又蕴藏着妙有的实质功用。
“谷神”也就是“自性明月”、“自心真佛”。此自性真佛空寂灵明,无相实相,真空妙有。不依于世智巧辩,不依于博学多知,不依于四大五蕴(所谓“四大”,是指结合物体的四种元素:地、水、火、风。“五蕴”就是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不依于见闻知觉,不依于寂静无想,不依于一切神通,不依于布施行善,也就是不依不舍、不取不依之心。总之是思之则错,议之则非,本自具足一切功德、一切神通、一切智慧,皆因历劫轮转颠倒,而迷失了先天本觉。若不识此真,则一切苦修,如磨砖成镜,苦死无成。若能明此自性本真,则种种修行,如磨玉成镜,愈磨愈光。
“谷神”就是圆圈中之一点“⊙”。此圈此点,本来也是没有,但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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