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是个实诚姑娘,没想过自己全然可以不回答,微窒:“是我。你现在还问这个没意义了吧?”
他摇头:“有意义的。”
沧笙思忖了片刻:“有些缘故是我不能说的。你服用了菩提子,它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知道吗?”
果真如此。
虞淮眸底闪了闪,笑意加深,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是有妙处,我的心魔因它而破,但半生的修为也散了。”
沧笙闻言大惊,整个从蒲团上跳起来:“那怎么可能?!戚玄他们都吃了,没人像你一样,你……”一顿,想到某种可能,背后倏尔一凉,整个人都哑巴了。
沧笙想过,当年父神不许她选中虞淮,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给了太多可钻的空子,叫人猜想不透。譬如其他人要如何处置得到的菩提子,父神曾道可以允许变数。
三十一颗菩提子,分发之前都是一模一样的,沧笙特地留意过。唯独想漏了,父神神力无边,即便不用碰触也可以在她留下的那颗菩提子上动手脚。
至谁吃了那不重要,沧笙的修为本就会逐渐清零。若她执意要救下虞淮,这就是父神给予的惩罚。
半生修为仅仅是第一道坎,若虞淮侥幸在乱世之中活下来了。菩提子便不再是她舍生取义的善意,而是处心积虑,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一手挑拨离间很有妙处。当年父神说她无法镇压虞淮,沧笙心里头还在想,她为何要镇压虞淮?强强联手才是最好的结局,第二天那么大,总不至于就容不下两个人。
回想如今,花了千万年绕了大圈,她似乎回到父神的掌控之下,按照他多年前曾想的,要与虞淮你死我活了。
菩提子的事无法对人解释,这是有关世间大定的禁忌与秘密。她想说都说不出口,父神给她下了禁制。
沧笙在室内来回踱步,没想到事情可以有这样的转圜。
她的慌乱落在虞淮的眼里可以解释一切,心中能猜度到一些她不能说出口的缘由。他从来都未想追根究底,只要事情与她无关,便可以不必深究了,但需要将一切剖开给她看明白:“我生无同类,唯有穷奇一族誓死追随,被我视为本族。修为被腰斩之后,附庸者有背叛也有出离,是穷奇一族护我周全,辗转千年,几近族灭。我曾以为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劫难,沧笙,你说我恨不恨你?”
沧笙思绪全乱了,想到的需要算账的指责记不清,茫茫然:“可是你若真恨我,当年再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废帝一个,那样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杀我?”
虞淮抬眸,墨瞳中幽定地映照着她的影:“我想啊,可你突然凑上来亲了我。”他眉尖微拢,三分无奈的苦笑,“我剜心便不能活了,你让我怎么办?”
沧笙回身,深深望了他一眼,脑中回响似的想起他早前同她说的那句“到时候你来了,我就全露馅了”,如今看来不至于那般虚假,变得更有力佐证了些,从前的虞淮对她的忽冷忽热找到了解释。
默了默:“所以你狠不下心杀我,便只能将怒火牵扯到我的族落上去?将我们驱逐出第二天?”
“我没有。”
“你不承认?”沧笙挑眉。
虞淮反问:“我听闻是你的附庸族落同你解除关系,你们族落间的事,我怎么插手?”
“不是你怂恿促成的?”
“你看我族里缺人吗?最后我收留他们了吗?我若要对你的族落发难,会只挑着附庸下手,容你们石族本族逃窜到第九天吗?是谁对你们动的手,我也不清楚。”
看吧,没有证据就是这样会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沧笙想说这里头不仅仅是个人的恩怨,还有帝位之争,他这么做当然是有动机的。但动机是动机,说到底还是没证据。
她也不能轻信他的一面之词,沧笙过往犯过太多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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