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薛璎看着薛瓷,却并没有回答,只道:“十二娘看着比之前又长大了。”
这样的一问一答,薛瓷若不能从中觉察到什么,也是枉读了这么久的彤史,又听范女史说了那么多宫中的事情了。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语气坦然且平静:“的确长高了不少,今天还因为衣裳短了跑了一趟尚服局。”
薛璎看着面前的薛瓷,心中全是恼火,且无法发泄。当初若是把她赶出宫去就好了。她这样想着,面上的神色便有些狰狞。
薛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娘娘身子重了,最近还是少出蓬莱殿,以免遇着什么事情,倒是难以收拾。”
薛璎微微挑眉,嘲笑道:“你在咒我?”
薛瓷低着头,并没有理会薛璎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只道:“娘娘身怀龙胎当然是无上荣光,只是宫中就连皇后娘娘膝下都没有一儿半女,娘娘现在的风头可谓是盛极。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娘娘,想看娘娘怎么从云端跌下,让她们看一场笑话呢!”
薛璎呼吸一滞,胸中怒火腾起了。她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薛瓷,咬牙切齿道:“你对我说这些,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吗?”
薛瓷仍然低着头,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些话娘娘不爱听是自然的。娘娘虽然是娘娘,但也是臣女的长姐,卫国公府的长女,这些话作为宫中的女史当然不会说给娘娘听,但作为卫国公府的女儿,我却必须都说给娘娘知道。”
“你不过是个庶女,你凭什么对我说教?”薛璎恼怒地瞪向了薛瓷,大约是怒极了,于是便一手挥下了茶几上的茶盏。
哗啦一声,茶盏落地,茶水泼洒了出去。
这样的动静,一下子就引来了承香殿中的宫人们,就连张皇后身边的闵月也过来了。
薛瓷跪在地上,垂眸,只听见薛璎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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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月在门口看了一眼,便让人去把张皇后请来了。
等到张皇后过来时候,就只看到薛瓷跪在薛璎面前的情景。
“姐妹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张皇后笑了一声,缓步进了偏殿,看向了薛瓷,“薛女史年纪小,惠妃好好教导就是了,犯不着动气。”
薛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瞪着薛瓷不说话。
薛瓷坦然道:“是我惹了娘娘生气,请皇后娘娘责罚。”
张皇后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转而看向了薛璎。
薛璎却别开了目光,口中道:“一切都听皇后娘娘处置。”
姐妹俩是这样的态度也是让张皇后觉得有些大开眼界,她看了一眼薛璎的肚子,便下了决定,道:“既然如此,薛女史便去罚站吧!站到明天早上,不许吃饭。”
薛瓷也没反驳,磕头谢了恩,便跟着闵月出去了。
薛璎却皱了眉头,仿佛是觉得这样的责罚无关痛痒——只是她也不能多说,只气哼哼地离开了承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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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女史知道薛瓷罚站的时候,特地绕到了前殿来看她。
这大太阳底下,薛瓷只沉默地站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范女史在回廊底下,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和她说什么,于是站了一会儿以后,便去找了闵月去问个究竟。
闵月简单地把偏殿的事情说了,又道:“惠妃的脾气,宫里面谁不知道呢?娘娘也就是做个样子了,等晚上,你直接带着回去就是了。”
范女史只觉得好笑,道:“这姐妹不像姐妹的,惠妃进宫这么多年,倒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闵月和范女史都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比宫中许多嫔妃们资历还老,于是私下里说起这些妃嫔都带了几分评点的意思。
“要是有长进,怎么会抢在皇后前头怀孕?”闵月语气嘲讽,“得亏是卫国公底子厚,在朝中站得稳,否则惠妃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
范女史轻笑了一声,道:“怀孕这事情,谁能算得准的?”
在这上头,闵月是显然不及范女史知道得多,但她更知道这些事情不能问,于是只道:“反正我看啊,惠妃还不如在蓬莱殿烧香祈祷卫国公多打几个胜仗,换她在宫里面长长久久呢!”
范女史还是一笑,道:“得了,说这些还不如快伺候皇后娘娘沐浴更衣,晚上圣上还要来呢。”
闵月挑眉,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是突发奇想来的,今天难道又是突发奇想要来?”
范女史道:“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圣上哪能不听呢?”
闵月闻言不再多问,便转了身去张皇后身边了。
范女史则重新去了前殿,见薛瓷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状,便也放了心,转去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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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空气中终于多了几分凉意。
薛瓷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正是头晕眼花不知东南西北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内侍叫起的声音,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走路声。
摇摇晃晃地转了个方向,薛瓷一时间有些茫然是应当站着行礼还是跪下行礼,然后便看到穿着朱红常服的赵玄从外面进来,身后只跟了几个内侍,并没有往常见到的那长长的好似尾巴一样的宫人们。
不等薛瓷脑子反应过来,那内侍已经上前来,压着她跪下了,口中低吼道:“懂不懂规矩!见到圣上不知道行礼吗?!”
薛瓷愣愣地跪下,站了一下午的腿此时此刻只觉得一片麻木,磕在地上也没觉得疼。
赵玄倒是笑了一声,道:“罢了,不跪就不跪——”顿了顿,他忽然弯下腰,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了薛瓷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探究的笑容来,“你是惠妃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