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这会儿又说了话,薛瓷也有了朦朦胧胧的睡意,不多时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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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总是很短暂,寒食节一过,便快到端午,天气一点点变热。
脱了夹衣换上了轻薄的衣裳,薛瓷猛然发现自己长高了——之前量身做的衣裳现在统统短了,穿在身上便显得有些滑稽。
范女史见了便笑道:“之前穿得臃肿还不觉得,这会儿看了倒是真短了,一会儿你去找尚服局的掌衣,让她给你新做几套。”
薛瓷有些窘迫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红着脸点了头。
范女史笑道:“也没什么,这事情在宫中常见的。刚进宫的女孩子都正在长身子呢,原本量身做衣服的时候也会稍稍放大一些的,只是或许你长得快了,所以就算当时量过又放大了,此时也是显小。你去找掌衣,她们那边都有备着的。”
薛瓷连连点头,听着范女史这么解释了一番,那窘迫的心情也减少了许多。
忽然范女史又想到了什么,她笑着问道:“你……那个来过没有?”
薛瓷一头雾水地看向了她,反问:“那个是什么?”
范女史一脸了然,轻笑道:“就是葵水,是不是还没有来过?”
这话说得原本就十分害羞的薛瓷更加脸红了,她摇了摇头,道:“还不曾。”
范女史道:“等你去了尚服局把新衣服拿回来,我来教你做一些葵水来的时候要用的小物事。”
薛瓷红着脸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再跟范女史说话,便慌慌张张地出了承香殿,去尚服局找掌衣拿新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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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承香殿,一路往北走,顺着太液池边上绕过去,就是六局。
六局来来往往的人多,薛瓷进去的时候,尚服局正好有一大堆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踟蹰着是这会儿进去还是去别处逛一圈再回来,便听到里面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个泼辣的女声怒喝道:“我们惠妃娘娘难道就比他们丽妃娘娘差吗!凭什么新衣服是我们最后拿!”
薛瓷原本都已经要走的人停下了脚步,侧耳去听,只听见另一个女声道:“是皇后娘娘吩咐了,如今惠妃娘娘身怀龙胎,所以你们宫里面的人衣服也要格外小心些,所以才放到最后做,就连衣料都用得更好一些。惠妃娘娘不知道感恩,还派你到这里来大吵大闹,是把皇后娘娘不放在眼里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忽地门被打开,里头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宫女气吼吼地从里面冲出来,险些把薛瓷给撞倒,却又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六局外走了。
薛瓷略有些尴尬,她上前去敲了敲开着的门,然后便看到屋子里面的人正在扶桌子——想来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便是掀了桌子的动静了。
里面尚服局的几位掌衣看到薛瓷,愣了一会儿才问道:“薛女史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薛瓷上前去帮着她们把桌子扶起来又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东西,然后道:“小事,今天换了新的衣裳,发现我这两个月长高了,所以袖子裙子都短了好大一截,范姐姐让我过来给换一下。”
其中一位掌衣一笑,道:“的确是小事,薛女史且坐一坐,我差人去拿大一些的过来。”
薛瓷便依言坐下,又把那些不能穿的衣服拿出来还给尚服局的人。
掌衣笑道:“这些薛女史留着吧,我们拿着也没什么用处的。”
薛瓷闻言一笑,道:“我屋子小,哪里放得下?还是还给你们,说不定将来有和我身量差不多的能穿上呢!”
掌衣见薛瓷坚持,也不多推辞什么,便命人收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捧着新衣裳过来,薛瓷特地试穿了一下,见的确是合身了,便谢过了她们,又说改日来请她们吃酒,才带着衣裳往承香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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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瓷走后,尚服局的几位掌衣一边收拾了乱糟糟的屋子,一边就说起了她和惠妃。
“我听说太后娘娘是要让这位薛女史去昭阳殿的,谁知道惠妃娘娘那会儿恰好就怀孕了,所以皇后娘娘便开口让这位薛女史去了承香殿。”一位掌衣说道。
“论模样,这位薛女史比惠妃娘娘可好看多啦!”这位掌衣说的话就十分嘲讽刻薄了,“脾气也好,说话也圆滑,比惠妃娘娘会做人。”
“身份地位都不一样,惠妃娘娘凭什么对咱们这种人圆滑啊?”又一位掌衣哼道,“再说了,惠妃娘娘现在肚子里面独一份,宫里头头一个怀孕的,就算是对着皇后娘娘颐指气使,皇后娘娘不也得忍了?”
三人正说得起劲,外面又来了人,便也不再多说这些,就忙忙碌碌做起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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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蓬莱殿中,薛璎听着去了尚服局的宫女说了自己蓬莱殿的衣裳为什么晚一些的理由,露出了一个些微有些得意的笑容来。
“罢了罢了,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好意,就不多计较了。”薛璎这样说道,她又看向了身侧的颂兰,“去准备肩舆,我要去承香殿当面向皇后娘娘道谢。”
颂兰急忙吩咐了宫人在外面安排了,然后扶着已经肚子微微隆起的薛璎,慢慢地往殿外走去。
薛璎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已经快端午节了,每年宫中放人不也是端午节之前么?怎么今年也还是没听说那范女史放出去?好几年都说要放出去,最后都留下了。”
颂兰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口中道:“听说是太后娘娘说范女史做事稳妥,十二姑娘年纪还小,让范女史再多带一段时间。”
薛璎笑了笑,轻哼了一声,道:“可不是还小呢,我记得十二娘今年才满十五吧?”
颂兰道:“是,十二姑娘还小呢,做女史还是须得那些稳妥的。”
“若不是当初母亲非要送十二娘入宫,十二娘现在在宫外,也不用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情了。”薛璎悠悠道,“人各有命,她呀,落到现在做了女史的下场,还是命不好。”
说着,两人到了蓬莱殿外,上了肩舆,便往承香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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