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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是像之前在客房部那样,先抓住每个人的小辫子再怀柔好些,还是干脆暴力解决用职权直接压人好些。
如果还用老办法,难免要忍辱负重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前厅部的员工都很精明,也未必能叫她摸得着把柄错处。
可如果直接靠级别用职权暴力打压对自己消极抵抗的人,又很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团结一致,从而集体对抗她。
她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又被所有人集体抗议的话,就算她给纪封做过饭,纪封也不会愿意过多维护这么一个无能的人吧。
所以该怎么做,来改善这种局面呢?
许蜜语趁着中午休息时,去到酒店二楼的露台吹风散心。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秋雨季过去后的空气都是清透怡人的。
她站在露台上,仰起头,闭上眼睛,使劲深呼吸,无声代谢着不太好的心情。
几次深呼吸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许蜜语把手伸进制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
她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愉悦和力量。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已经刻进音调音色里的淡淡嘲讽和嫌弃,听起来那么叫人熟悉。
“你到底要站在那挡我的阳光挡多久?”
——他其实是想亲口听她说说看,她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好心给他吃糖,他不要就不要,干嘛要表现得刚刚好像她要对他投毒似的警惕。
许蜜语听着纪封的话。
她在晴空朗日下,笑得灿烂又开心,整个人都变得明媚晃眼起来。
“毕竟我才到新部门不久,偶尔和大家磨合得不好,这很正常,可能是让薛助理有点误会了吧。纪总放心,我已经就快要适应新部门的一切了!”许蜜语依然微笑着回答。
这段日子里,她是不是经常会在脑海里出现他的影子,吃卤牛肉时想起他,睡不着觉时想起他,读英文时也想起他?
他对这东西,警惕得要死。从前上学时总有女孩过来向他告白,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捧着一盒巧克力来。后来据薛睿说,这东西就是女孩专门送给喜欢的男生当做ài的告白的玩意。
纪封看着许蜜语,又眯一下眼睛。
“你知道女的送男的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吗?”纪封看似情绪平板无波地问了句。
她觉得刚刚纪封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这副背影竟然越看越觉得熟悉。
想到自己刚刚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做吐纳的样子,都被身后纪封尽收眼底……许蜜语立刻头皮发麻替自己尴尬起来。
“我在新部门,待得挺好的。”她微笑着这样告诉他。
纪封看了眼许蜜语手里的巧克力,眼尾一挑,直接冷声说道:“拿走,别给我。”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诉苦,又或者会不会趁机求他帮忙。
只是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很不悦,因为被人打扰到了晒太阳。
许蜜语怔了下:“啊?”
只是他知道,这女人到了新部门后,似乎还没有打开局面。
不过看她懂得了自强自爱,他心情倒有些好,干脆放下茶盏,对她免费大放送一个锦囊妙法。
他都快给她的不自觉和迟钝气笑了,于是没好气地开了口,问问她到底想挡他多久。
她没有再次变成令他讨厌的人。
她想那些人说的没错,纪封靠坐在阳光下的藤椅里,叠着腿,品着茶,对茶的味道有点嫌弃偏又饮得很恣意,好看的眉眼只淡淡轻扫一下,都好像伸了只手在撩人一样。确实怎么看都是帅的,连他那些嵌在眼尾里的淡淡嘲讽,看过去都好像在给他平添一种别样的性感。
刚刚还在困扰她的问题,现在一下子就化解掉了。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明媚却又不烤人,他下到露台来。
他再引诱一下,看她刚刚的回答到底是不是战术性拉扯,他要看看她这回会不会顺水推舟地倒苦水。
这女人竟随手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她这不就是已经提前很久就准备好的么?
这女人每换一身制服,都好像更匹配她一点似的,好像制服在带着她走向她该走的晋升之路。
但许蜜语却立刻摇头,果断拒绝:“不用帮忙的,千万不用。”
纪封挑眉。
只是自从离婚后,她就再没去过了。
他和她没有那么熟,她只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阵子饭而已,他也顺手帮过她的一点小忙,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边界。
第一眼时,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再定睛看过去两眼,她发现没有错,走进来的那个贵妇人,就是聂予诚顶头上司胡图的太太。从前为了帮助聂予诚的事业,她经常去胡图家里,给他太太送卤牛肉吃。
真是岂有此理!
很好。居然不是诉苦。
“回来。”
“你记着,有的方法,第一次使用效果很好,却不一定可以再用一次。前厅部和客房部,员工性格不一样,对客房部用着好用的方法,对前厅部却未必有效。所以与其靠抓错处遏制对方,不如靠能力服众。”
纪封却叫住了她。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话,他想知道的也不是这问题的答案。
饮一小口后,他开始不动声色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沟里带。
纪封看着她对自己忽然绽放得极致灿烂的笑容,心神一晃。又看她伸手递给自己一块巧克力,不由眯了眯眼。
但她来不及想更多,因为她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酒店正门正走进大堂。
许蜜语一点头:“一定得由我自己来搞定。您之前说过的,想被人看得起,人就得要靠自己。”
她看起来倒真的像在求他,千万不要出手帮她。
她刚才看起来一定很中二。
许蜜语带着疑惑心情回到前厅部。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心了,还是失望了。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他想他可能会再次开始讨厌她起来。
纪封微眯了眯眼,抬手给自己又倒一盏茶。
他皱眉抬眼,看到前面是一个女人背影,穿着前厅的制服套装。阳光投照下,合体制服勾勒出一幅极好的身材,纤瘦高挑,背挺腰细。尤其两条腿,长直匀称。而那两只脚踩在高跟鞋上,更在视觉上拉长了那双顶漂亮的腿。
纪封连眉心的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他抬眼看着许蜜语,用一种她可以求他试试的眼神,诱导着她。
胡图太太看她第一眼时,怔了一下,看清她的脸后,先是有些惊讶,但马上笑起来,热络络地说道:“哎呀,是你啊小许!好巧,居然在这遇到你。哎呀不过说起来,你们又该给我送卤牛肉了吧?”
——这次居然让她也遇到了。
他面无波澜地等着听她的回答。
“不需要帮忙吗?”
“怎么,你自己搞得定?”
许蜜语听到纪封竟这样问自己。
纪封又不动声色地挑挑眼角眉梢。
刚把端上来的碧螺春喝下一盏,面前阳光就被挡住了一整条。
他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老半天,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好久都不动一动地方。
许蜜语只好把已经逃开的两步又走回来。
秋雨季过去了,他好像很喜欢在这里吹风晒太阳,她听到别人很兴奋地说过好几次:“我刚刚看到纪总在二楼露台晒太阳了,我们的新老板真的好帅啊啊啊!”
“但我怎么听薛睿说,你待得不是特别好呢。”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完全应该克制她自己。
许蜜语向着胡图太太迎上去,微笑着问了声好。
“站住。”
她怎么可以放纵她自己喜欢他、肖想他、企图勾引他?
为了化解这份中二,她问了声“纪总好”之后就想转身开溜。
这是什么?明知故问?装疯卖傻?欲擒故纵?
如果她出现上面两种情况的一种,说明她没有自知之明和边界感。那么他就可以继续肆意地讨厌她了,就可以把她最近一段时间动不动就突然冒出在他脑子里的现象解释为是她得寸进尺。
纪封嘴角溢起淡淡一抹笑。
一块巧克力而已,一口小零食而已,能有什么意思??
她开心之余,忍不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笑着递给纪封说:“我知道怎么做了!纪总,谢谢您的启发,请您吃这个!”
“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刚才他叫她时,她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充满光芒和惊喜的。
许蜜语只好站住。
她忽然发现,纪封似乎在启发她,该怎样在前厅部打开局面,融入新的工作群体——他在教她,让她靠能力和本事说话,只要让前厅部那些人知道,她确实是有能力胜任主管职位的,她们自然就会服气她、听她的话。
许蜜语闻声一怔,立刻回头。
许蜜语觉得豁然开朗,连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顷刻变得晴空万里。
纪封微眯起眼。
她为什么要送他这个,还要在送的时候对他故意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好看?是在离开顶楼后,越过边界喜欢上他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想要勾引他??
秋雨天一过,纪封就开始了报复性地晒太阳。他时不时就会下到二楼露台的茶室外,把薛睿使唤出去,然后自己一边品着味道极其一般的碧螺春,一边悠哉哉地晒太阳,三五不时地还能听一听同样来露台饮茶聊天晒太阳的顾客对酒店的一些看法。
她一下就看到身后茶室外面的藤椅上,正坐着在那喝茶晒太阳的纪封。
她把自己笑得这么美,然后送他一块,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