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姜大郎讪讪地道:“阿娘呢?”
曾氏道:“婆母在房里,老人家年纪大,又是大病初愈,我叫下人替她更了衣,现下合衣躺着。大娘、三娘和八郎也在里头。”
姜大郎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会儿道:“你自己也当心着点。”说着进屋去了。
一进屋却见姜老太太已经下了地,拄着拐杖转悠来转悠去,一边吩咐刘氏和两个孙女将屋子里的金银细软和骨董分门别类地拿绵布包裹起来。
“阿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姜大郎哭笑不得,“大半夜的,快去床上歪着歇息歇息。”
“你懂什么!”老太太瞪着眼道,“叫贼人抢了去可咋办?”说着低声吩咐三老太太,“你悄悄儿的,找俩靠得住的下人,这一包拿根绳子吊在井里,这一包埋猪圈里,坑要刨得深些,还有这一包,藏茅厕里......”
姜大郎待要再说些什么,身后大女儿悄悄扯了扯他衣裳,轻轻道:“阿耶,随阿婆吧,有事儿忙免得她担心。”
老太太把能忙的事都忙完了,实在找不到什么供她折腾,往铺着水貂垫子的踏上一坐,哇一声哭起来:“大郎,万儿咋办,我两个外孙儿咋办呐!”
“阿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姜大郎拍着老母的后背连连安慰。
大娘子也道:“阿婆莫担心,若是姑姑有事儿,咱们家也不会那么太平啊。”
姜老太太一听觉得有道理,方才止住了嚎啕大哭。
姜大郎和女儿才松了一口气,便有个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郎君!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队人马!一个个都拿着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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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姜大郎赶紧跑出去,惊慌失措问道:“来的是些什么人?有多少?”
“黑灯瞎火的奴也不数不清啊,看这阵势总有百来号人吧,门撞得哐当当的!”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小仆役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道:“郎......郎君!贼人从西墙爬进来了!见人就砍,拿着火把到处点!阿黑,记得莫?高高壮壮那个,人愣愣傻傻的,这里有粒痦子,脑壳都叫掀飞啦,白花花的脑浆喷得到处都是,吓死人!方才眼看就抵不住了,这会儿怕已经进得府里来啦!”
这下人嗓门大,又受了惊吓,扯着喉咙高声喊,里边老太太、刘氏和大娘子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俱都大惊失色。老太太在房里坐不住了,叫刘氏搀她去堂屋里,大娘子等人也跟着出了屋子。
堂屋里已经哀鸿遍野,别看姜大郎后房这些女人平日斗得乌眼鸡似的,大难临头倒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把着臂挨着肩哭作一团,反正受宠与否不论,逃难时多半是不会带上他们这些人的。
院外果然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脚步声、兵刃相撞声交杂着痛呼哀嚎,姜家那些看家护院的仆人与世家大族能当私兵用的部曲根本是两码事,何况还有十几个青壮叫姜老太太留在了庄园里,如今将厨子、伙夫、杂役、花匠全算上,也就几十号人,大多还是老弱残兵,还没什么像样的武器,花锄、菜刀、木棍,逮着什么拿什么。
“郎君你快拿个主意吧!”曾氏见姜大郎只顾一筹莫展地原地转圈子,又着急又上火,将八郎和三娘子紧紧搂在怀里。
姜景仁一咬牙,对曾氏道:“后门有车马,趁贼人还在院外,先逃出去再做计较!”
“家里的车马载不下这么多人,”曾氏扫了眼姜大郎的姬妾们,“孩子是郎君的骨血,离乳的能带几个带几个,没离乳的......没有乳母坐的地方了。”
主母话音甫落,姬妾们的哭声嘹亮起来,方才的惺惺相惜之情荡然无存,俱都争先恐后地拉扯姜大郎,求他带上自己的孩子。
姜大郎自身难保,哪有暇怜香惜玉,平日里不分嫡庶一样抱在怀里摇着哄着的孩儿,这时候也不得不分出厚薄来了。姬妾们这时候顾不得好看,一个个涕泗滂沱,鼻红眼肿,鬓乱钗横,他看在眼里愈发心烦意乱,狠狠心将袖子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