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人身形瘦高,面黄肌瘦,若不是一身熊罴补服,乌纱团领,腰间佩有宝剑,还真的叫人不敢相信是一个武官。
段姓武官陪笑道:“臣能开硬弓,马上骑射无碍。”
“好,开来我看!”
朱慈烺冷笑一声,叫人取来一柄三石铁弓,递给那姓段的,道:“快拉十下,再慢射五箭,快射五箭,却看你能中靶几箭。”
这厮明明手软脚软,却还敢当面吹牛!
内操向来就是如此,糊弄和稀泥,没有几个用真功夫。大约崇祯也从未当面考较过,朱慈烺更是很少在内操这儿露面,大约从上到下,就是没有人想到这位年轻的皇太子居然会当面考较,而且还如此内行!
“这……”
段姓武官已经面色大变,他想说什么,管内操的太监已经别转过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再看朱慈烺时,这位小爷却是冷然而笑,一点商量通融的余地也是没有。
无可奈何之下,他唯有奋力拉弓,那三石弓虽是强弓,倒也没有强到叫人拉不动的地步,只是这段某人慢拉三下便喘的不成,拉到第四下时,全身颤抖,再也撑持不住。
当下只得面若死灰,将弓放下,然后跪下请罪,只道:“臣这两天跑肚拉稀,不合没了力气,拉不动弓,请太子爷恕罪。”
朱慈烺尚未言语,内操太监却是暗中向李继业使了个眼色……李继业会意,略微颔首,然后他闪身出来,躬身道:“此人向来骁勇,今日想来是身子不适,小爷便恕了他吧?”
“哦,既然如此,”朱慈烺似笑非笑,向着段某人身后的几个武官笑道:“叫他们上来拉弓,如何?”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的却不知道怎么答话是好。
朱慈烺长身而起,面对着诸多武官,神色淡然,语气却只是凌厉非常:“我大明养士三百年,现在文官每贪污的多,办事的少。但武职官吃了二百多年的供奉,不能临阵杀贼,连个能拉强弓的也没有了么?”
要说拉弓射箭,在场武官都是可以,骑马中靶,也是没有什么难的。
毕竟是京营中挑出来的,好歹还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不然的话,皇上校阅时全都不成模样,岂不是作死?
但朱慈烺的考较法是正经的军中临阵的射法,被挑出来的全是人精子,武官中会来事的,此辈奉承小意可以,要说真实功夫,怕是十成都抛荒了九成,如何能支应的来?
“嘿嘿,果然现今京营也无人可用了。外头大臣一听说派京兵,就连忙劝阻不要,现在看来,外臣所说,俱都是实!”
言语刺激无用,朱慈烺心中当真失望,此时此刻,也唯有放声冷笑了。
京营崩坏,他心中有数的很。但委实没有想到,居然到这种地步。如果真的一个血气之勇的也没有,他的大事又如何进行?
他这般做态,当头对脸的嘲笑人,在场的京营将士无不色变。但京营确实已经崩坏,武官混事的多,开得几弓中靶不是难事,但如朱慈烺所要求的那样,在场的人有把握的也是不多。而人群之中,朱慈烺只眼看那几个人之中,却果然有一个高长大汉慢慢站了出来。
在场武官,多半是一脸阿谀模样,要么也是神色木然,如在梦中。
唯有寥寥数人,神情虽淡,但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桀骜凌厉,看身形,也是肩宽体壮,蜂腰猿臂,一看便是知道是从小习武的捶打锻炼出来的武人身形。
他拼命激将,以太子之尊亲口挪揄,那几个武官虽神色淡淡的,但眼神中已经分明有怒火燃起。
那人一起身,朱慈烺眼神中便已经是有藏不住的笑意,这一番老子唱念作打样样都来,到底激起一个起身!
“姓魏的,谁叫你出来的?”
未等朱慈烺说什么,内操太监已经上前喝斥道:“未得允准,谁叫你擅自上前来?太子驾前,岂是你胡来的所在?退下!”
这厮虽是阉人,中气倒还十足,姓魏的吃他一喝,眼神中怒气盈漫,双手骨手俱是捏的咯嗒咯嗒的直响。
“石老爷叫你退下,还不赶紧退下!”
魏姓武官身形长大,就是朱慈烺看着也吃惊的很,怒火迸发站在那姓石的内操太监跟前,饶是对方位高权重,可也经不起这山峦一般的汉子逼将过来。
脸上色变之际,两个武官抢上前来,一左一右,却是将魏姓武官拉下,嘴里也是连声劝说。
“站住。”
朱慈烺声音虽不大,神色也是淡淡的,但以皇太子之尊,一语既出,姓石的太监面色一变,几个武官却也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皇太子之威,宁是耶?”一时之间,朱慈烺才略有领悟,什么是权力带来的凛然之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