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竞瑶总觉得这笑含义不明,但沈彦钦却不以为然,带着妻儿弟弟若无其事地回府了。
春宴上,小家伙们一个个红衣新袄,精神极了,由承越带着依次向晋国公夫人,宁王,王妃拜年。宝儿嘴巴可甜,几句喜庆话哄了外祖母又哄了爹娘,芊芊跟着他,学又学不来,还是和怀里的弟弟由乳母代为说了吉祥话。余竞瑶一一给了封红后,孩子们神采奕奕地出门去看燃爆竹。
这欢庆日子,想到分离的家人,晋国公夫人黯然心伤,又怕搅了女儿女婿的兴致,偷偷地揩了揩眼角的泪,依旧温慈地笑着。
余竞瑶瞧出来了,没点破,只是一直拉着她聊孩子们,毕竟人还要向前看,他们才是余家的未来和希望。
朝中波涛暗涌,局势并没有表面那么稳,可新年这几日,宁王府似和外世隔绝,踏踏实实,欢庆喜悦地过了个吉祥年。
初三那日,沈彦钦还特地甩开孩子,带着妻子去逛了庙会,二人恍若回到了初识,许久没这么开心了。然这开心的滋味还余绕未尽,第二天沈彦钦便入了府衙,一忙就是一整天,且日日如此。即便回了家,也是躲在书房里接待神秘的客人。
眼下唯一的大事也就属睿王和赵珏的婚事了,这件喜事惊动京城,不过明白人都看得出,皇帝并非是为睿王终身之事着想,不过是想借此将衡南王控制起来。衡南王也果真因为女儿大婚而留在了京城,没有回西南藩地。人没回去,可不代表他等着任人宰割,调军令已经传回了西南,正月十五之际,大军一定可以调来的。
大婚的前一日,沈彦钦早早便回了宁王府,陪着妻儿用了晚膳。瞧他有些疲惫,想来是这几日忙的,虽他不说,但她知道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于是拉着他入了内室,让他躺在罗汉床上,枕着自己的腿,他给他揉着额角。
“今儿半夜我就要入宫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沈彦钦阖着双目,平静道。
余竞瑶的手一顿,心有点慌。“难不成,睿王要明日动手吗?”
沈彦钦静默地感受着妻子按摩,许久,他应道,“衡南王悄悄调了二十万的精兵守在城外,大军仍在源源不断由西南向京挺进,想必这两日便到了。明个是最佳的日子,只要这二十万精兵把皇城拿下了,后援大军把皇城围住,即便在外的将士,想攻都攻不进了。”
“那皇帝呢?他不知道吗?”余竞瑶低头看着怀里的丈夫,她希望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皇帝早有准备。
“嗯,知道。”沈彦钦依旧阖目应声。感觉妻子的手离开了自己的额角,许久未语,他睁开眼看着她。见她神色阴郁,他举臂捏了捏她的脸,含笑安慰道,“放心,皇帝早有准备,这招请君入瓮便是他的主意,衡南王想利用这个机会逼宫,岂知皇帝在宫中等着他呢。”
余竞瑶看着丈夫,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你这几日忙什么,我猜得出。你是京城卫将军,左右卫军都归你手下,这一仗,定是由你领军吧。”
沈彦钦笑了笑,“卫军可不只我,还有金吾将军,皇城禁军,还有……陆尚书。”
“他也参与了?他竟然没有支持睿王。”余竞瑶觉得不可思议。
“他那么精的人,都站在皇帝这面,你就更应该放心了,衡南王胜不了的。”沈彦钦说着,脸色沉了下来,瞬间凌厉逼人,“我也绝不会让衡南王胜,即便我夺不了帝位,也不能让这天下姓李。”
说罢,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还没待沈彦钦从那情绪中走出来,余竞瑶默默低下了头,捧着丈夫的脸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安。”
她双眸闪烁,眷眷含情的看着他,语气却异常坚定,“沈彦钦,你不仅仅有越国,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你也要对我们负责。”
“好……”
明日便要兵戎相见了,余竞瑶一颗心总是放不下,可沈彦钦却要拉着她荒唐,最后折腾得筋疲力尽,她禁不住又乏又困,睡了去。半夜醒来,她突然坐起,再看向身边,已空无一人了。
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余竞瑶也再无睡意,独自一人披着斗篷去了后院的佛堂。路上她踏着新落的积雪仰头看了看天,十四的月亮圆了,但还欠那么一点点,不过对有些人而言,这许是他们能看到的最后一个月圆夜了。
余竞瑶虔诚地跪在佛堂里,祈祷一切顺利,祈祷明日团圆夜,她能一家人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写着写着睡着了……没更上,今天加油。还有,新文预收《姑娘,你别碰我!》谢谢支持~
☆、第124章鹬蚌相争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城的百姓还沉浸在欢庆中,哪里知道其中暗藏的波云诡谲。
衡南王府中,赵珏已经红妆整毕,一切都在安排之中。
盖上红盖头前,嬷嬷把一只宝瓶放在她的怀里,赵珏瞧了瞧,撂在了梳妆台上,从梳妆匣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嬷嬷有点愣,但这个家里,谁也做不了她的主,除了衡南王。
就这么委屈地嫁了,她心里不甘。可为了家族的未来她只能牺牲自己。当初那个逆光下的侧影又在眼前浮现,她冷笑,在这个世上,只要有余竞瑶在,她永远都别想靠近他。也因为她,赵珏被沈彦钦恨透了。
既然自己不能得到,也休想让他人得的安宁。只要自己嫁了睿王,助他称帝,那么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母仪天下,这全天下还有谁敢不伏在她的脚下。
自己把自己劝得很开,可心里还是莫名的忧伤,真正没机会了,才知道原来放手没那么容易。
她把匕首藏在袖子里,红妆之中暗藏凶机,有若她这场盛世婚礼。
上桥前,衡南王特地来看了女儿。虽然这是逼宫的借口,但这也是女儿真真切切的婚礼,他耗资比得过当初嫁女的晋国公,面对女儿,终有那么一丝不忍。
“女儿切莫怨父亲。”
赵珏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衡南王府的,从来都由不得我。”
这话说的衡南王忍不住心酸,搀着女儿上了轿。再过几个时辰,他会以朝见的名义入宫,这一入宫,便是步步紧逼昭阳殿,胜败在此一举,女儿今天注定要有个不完满的洞房花烛。
正月十五,赏灯之日,像朱砂在画卷上一笔抹过,染红了皇城的整条主街,映得街上人人脸晕熏红,笑容艳艳。但是宁王府中,却异常的安静,气氛不免凝重。
沈彦钦在临走前布兵把手宁王府,不许任何一人出入,府中一切照常,只是喜悦的气氛莫名淡了很多。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主子没这心情,他们也不敢喜形于色,但照旧挂花灯,布宴,熬汤圆。
汤圆煮好送了来。这东西不好消化,余竞瑶喂了宝儿和芊芊每人一颗。宝儿尝到了甜头,和母亲抢了起来,余竞瑶心不在焉,好悬烫了他。
“把他们带后院玩去吧。”余竞瑶拎着自己溅了汤汁的裙子,对乳母道。
乳母应声去了,她回内室换衣裳。才进了寝堂,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嫂嫂。”
余竞瑶看了看承越,含笑问,“怎么了?”
承越纠结着,欲言又止,最后不安的双眼盯着余竞瑶,仔细问道,“兄长今儿没回……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余竞瑶略惊,这孩子怎么知道是宫里出事了。她看了看他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便拉着他的手进了寝堂,让他坐在外室的坐榻上,安慰道,“承越别担心,你兄长不会有事的。”
承越轻咬下唇,看着自己的手指,稳重而平静。
“嫂嫂,兄长是不是想要逼皇帝退位?”
“承越你说什么呢!”这若是让外人听到可还了得。
承越面容坚定,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目视嫂嫂。“我在书房听到他和程先生的话了。他带兵入宫,还有包围王府。昨晚上他还来看了我,告诉我要自立。往常他也说过这话,但我觉得昨个他神情不对。嫂嫂,兄长是不是要……”他想了想,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余竞瑶懂了,承越是把沈彦钦镇压衡南王的举动误解为谋反了。她柔柔一笑,摸了摸承越的头,道:“承越是想多了,你兄长是去帮皇帝的,不是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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