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总要走,不能留的也留不住。
杨丹怡闭着眼,脸上暗淡无光隐隐冒起青斑。季澜想,一尸两命,未尝不是个好结果。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是个没人要的种,与其孤苦伶仃一世,不如就此离开。
又合上白布,她乖巧地跟着周正去业务室选骨灰盒。
杨丹怡说过,要选个大一点的,宽敞。
杨丹怡说过,活着的时候住不起别墅,死了住一住也好。
杨丹怡还说过,她还很年轻,本来应该能有很多个周五的。
她都记得。
最后,季澜选了只紫檀木带着繁复花纹的。业务室的人说,‘三场两短四个钉,前宽后窄定此生’,这只骨灰盒再好不过了。
她点点头,和死人打交道久了的人,不至于说谎。这倒也算合了杨丹怡的遗愿。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取骨灰要等两天之后。回去的时候,季澜搭了周正的车。
——本来是想打的的,但对方坚持有事要在车上说。
他说,杨丹怡要把房子过户给她,季澜没有异议。一家四口、祖孙三代死了个干净,这房子不管是租还是卖都挺膈应人的。更何况她这个重生过来的人,虽然上辈子为了入党坚信唯物主义不动摇,但是再世为人,还是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所以就留着吧,她不会住,也不会卖,就只是留着而已。
当作这荒唐的一个月的见证者。
很快,车就开到了月秀花园的楼下。季澜想起什么,让周正原地等着。十分钟后,小跑着回来,递给周正一张卡。
周正帮了她这么久,任劳任怨尽心尽力,不仅没有扬名立万甚至还倒贴了不少。
她很过意不去。
狗蛋之前一次性给自己的钱,她分成几份存了不同的卡。给周正的是建|设银行的一张,里面大概有两万出头,是数目最多的一张。
这张给出去之后,她自己也没剩多少了。
“收下吧,周律师。”
再三推脱,季澜强行塞到了周正的手里,顺便关上了车门。
周正从车里摇下车窗,又把卡插到了她的指缝。
季澜索性笑眯眯地俯身扒着车门,手下暗自使劲,防止周正开门,“记不记得我当初和你说,你不缺钱,只缺这一个机会?”
周正点头。
那一晚他在事务所坐着,很闲很蛋疼,所以就这么接了季澜的电话。小姑娘的嗓子奶声奶气,吐出来的内容却老气横秋。
她不仅让自己免费接活,甚至还扬言能让他事务所的名气打出来。
不知道是他太寂寞,还是季澜的小嗓子太有诱惑力。他倒也这么破天荒的答应了。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偏了。
——比起能和这个好看的小姑娘相处地久一点,招牌名气打不打得出去早就不重要了。
可季澜不这么认为。
上辈子的时候,“周正事务所”这五个字明明是块金字招牌的。所以她想,一定是自己连累了对方。
斩草得除根。
“对不起啊。”
季澜又开口,“人还是得正视自己,现在看来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承认,当时的我急需一个律师,而且很缺钱,所以才会找上你。”
不等周正打断,她又继续,“所以,答应你的没有实现。那免费的条件也该换一换,你帮了我这么多,这张卡就算谢礼吧。密码六位数,是咱们第一天认识的日子。”
说完趁他不注意,就投进了车里转身离开。
那张卡稳稳当当地落在副驾驶座上。
周正来不及阻拦,只能收下。只不过与此同时,大脑已经开始高速旋转,从下次该请她去哪吃什么口味的饭,到以后结婚该送什么彩礼都这么上下滚了一遍。
——只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季澜压根就没打算再见面。
刚回家,还没来得及缓过来。企鹅就“刷刷刷”地弹出来十几条消息。
谈欢19:18
m你是不是傻|逼?
谈欢19:19
还同学三年,还闺蜜三年,还一起住了三年,恶不恶心啊。谁特么和你闺蜜。